彭然冲着姜默舒挤了挤眉眼,旋即端起茶水,“难得你有良心,路过还知道来看一看我。”
姜默舒笑着搓了搓手,慨然点点头,“事情确实不简单,我也是实在没招了,才来找彭师兄救命……”
噗哧!茶水当即喷在万鬼峰顶,被天风一吹,已然洋洋洒洒飞向了无垠的远方。
彭然只感觉被敲了一记闷棍,脑子里嗡嗡的,怔怔看着姜默舒,神情中满是“你在开玩笑吧“的意味。
“没有半分玩笑……”姜默舒的面容上已然收起了笑容,正色开口,“渡弥仙尊近日发现,仙藤居然勾连不到人道气运了,而玄痕剑宗也紧急传讯与我,说道剑示警。
从劫争开始,西极凡人中莫名爆发了瘟疫,各宗修士走火入魔也多出不少,甚至各宗的金丹,一个不慎,都会莫名生出心魔。
所以,渡弥仙尊怀疑是人道气运出了问题,但尚春如以纯明旨遍查白玉京方圆数千里,并未发现任何异状,人道秘境也是一切如常。”
气运?心魔?
彭然幽幽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刚刚的梦,他不知那是不是心魔作祟……
轻轻地抹去遗憾,如此的令人不舍,真又何妨,假又何妨……
“不瞒你说,我可能也生出了心魔,只是你不曾提起此事之前,我不愿意相信,也有些舍不得放开……”彭然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姜默舒不由眉眼一凝,他倒是没想到彭然居然也被心魔所扰,倒是巧了。
“因为所有天宗的宗主中,只有彭师兄不是元神,也不是元神战力,若是天宗气运被暗蚀或压制,按道理会最为明显,而且……”
姜默舒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彭然幽怨地看着他,脸上似是写满了“你再说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神魔道子将手一摊,旋即毫不留情继续开口,“而且,师兄你的气运夺自天剑,还和无忧鬼母及几位鬼王勾连在一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无忧鬼母于气运一道也颇有造诣,也许能察觉端倪。”
这样啊!彭然目光变得更加幽怨了,合着也不是让他来给出推断,而是要向无忧鬼母请教。
堂堂万鬼黄泉宗的宗主,似乎只不过是一个观运法宝而已,何等可怜,何等悲凉!
顶着彭然幽怨的目光,姜默舒抄起茶壶,将彭然的杯子给满上了,同时面带淡淡笑意,“从入道之时,彭师兄就令我羡慕不已,一有难处就会想到来找师兄,可见师兄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彭然不由得撇了撇嘴,你说这话谁信?!你自己信不信?!你看我信不信?!
“无忧,你来说,你信不信他口中所言!”彭然侧过脸,理所当然地颔首,似要一语戳破自家师弟的奉承之语。
虽然听起来是很爽,但假的就是假的,就跟那至美至真的梦一般,骗鬼呢!
“妹夫既然能将我那妹妹迷得痴心不改,这甜言蜜语的功夫想来是极好的,可是……”无忧鬼母微微福了一礼,掩着檀口,似是有些怯生生,“我若是说了不信,怕是和虿宴连姐妹都没得做了。”
姜默舒微笑着再斟满了一杯茶水,端到了无忧鬼母面前,“虚心求教,姐姐还是勿要笑话我了。”
“妹夫这般予人体面,难怪我那妹妹万般愿意,实在让我很是羡慕呢……”
无忧鬼母盈盈笑着,宛若天籁,不过最后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中却是微微一黯,旋即语气转为温柔,“那便由我为妹夫演法,彭然主上还请不要乱动。”
鬼母往地上一指,幽幽鬼气凭空而生,旋即凝为一汪清清的泉水,而在泉水的正中,一座无头的青鬼雕像缓缓升起。
八道鬼纹正于鬼躯之上幽幽闪耀,而在无头青鬼的左臂,显露出的正是青白天蛇。
另外七道鬼纹,或臂,或牙,或爪,或嫁衣……纷纷蜿蜒勾连,最后于青鬼的胸口绘出一只赤红老鼠,宝光盈盈。
果然有问题!两人一鬼同时心底有数。
只见青鬼的鬼躯之上,不断有伤口裂开,如那小孩张口似的,让人头皮发麻。
森森鬼气不断从伤口处冒出,却又从断掉的脖颈处被吸了回去,而泉水中幽冥死气汩汩直冒,不断弥合着青鬼身上的伤势。
“彭然主上的气运和我等勾连,眼下来看,的确是被压制了。
不过听妹夫说,这并不是针对彭然主上,而是影响了所有天宗,甚至元神都难以消解。
如此气运神通简直匪夷所思,甚至比当年的玄痕道剑还要可怖,我猜多半是借乾坤中的因果所在行法,否则不太可能勾连如此之广。”
无忧鬼母的面容上已然生出敬佩的神色。
“可能推断出大概方位?”姜默舒的眉眼中当即生出凛凛杀机,仿佛冬日里漫天的风雪。
无忧鬼母轻轻点头,又向着无头青鬼一指,青鬼雕像当即缓缓转动起来,过了良久方才停了下来,无头的脖颈却是正对某个方向。
东界戮地?姜默舒慨然点点头,冤有头债有主,能找得到地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