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友谊见不到有人抽这个牌子,抽其他牌子也少,好像听说公司和香港卷烟厂签了一份合同,以后友谊的影片里出现香烟和抽烟的镜头,只能是香港卷烟厂的牌子。”
“哦?”卢世侯诧异道:“什么牌子?”
“还不知道,前两天卷烟厂拉来几箱香烟,用白壳子包装,上面没有牌子。”
“谁想抽可以随便拿?”余省三露出一嘴大黑牙,插进来说。
“每人一天可以领两包,抽不抽都可以领,但只能自己抽或送人,敢拿出去卖,抓到就开除。”
“两包够抽了,够抽了。”余省三心情愉悦地说道。
他是大烟鬼,能做到一天只点烟一次,两包是不够抽的,但在片场可以从烟瘾小的人那里调剂不是,这里调剂一支,那里调剂两根,往后烟钱就省下了。
卢世侯烟瘾不重,两天一包的量,买烟对他谈不上负担,而且,也没打算换其他烟抽,他对烟这个福利没什么感觉,却还是说:“香港卷烟厂学的是美国烟草在好莱坞的做法,但作用应该不大,洋行不可能看它做大。”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有免费烟抽,大家挺开心的。”
“小胡,我听说友谊拍夜戏有宵夜?”
胡金铨点点头,“赶工的剧组一天四餐一汤,早中晚宵夜,下午茶时间有甜汤,早点是外边买的,每个人2角5分的预算,想吃什么前一天定下来,有专门的人负责采买。
中饭和晚饭吃包伙食,半个月换一家,这样不会吃腻。
甜汤是剧组的茶水煮的,公司给的福利,茶水能从中赚一点,这么一来,茶水就会用心煮,我喜欢喝绿豆沙,比外面的好喝。
宵夜的账从剧组的预算走,能不能吃好要看导演和摄影师,菲林用得省一点,能吃大排档,用超了,只能喝西北风。”
卢世侯轻笑一声,“这样子,导演的压力就大了。”
“卢老师,您应该听说过,友谊执行分红制,片子大卖,从上到下,导演、摄影、主演能拿到分红,其他人按岗位贡献,能拿到金额不一的大红包。
即使没有宵夜一事,导演的压力也不会小,票房不好,公司要问责,拿不到红包,大家就不乐意给这个导演干。”
“还能拒绝导演?”
“不能拒绝。”胡金铨摇摇头,“卢老师,你上工后和我一样,关系会在美术科,去哪个剧组做事由科长决定。
但制片人和导演在组剧组时,会找科长协商点名要谁,科长会问当事人的意见,同意就把名字做进表里,不同意换其他人,能调剂。
如果谁都不愿意去,那就调剂不了,科长只能让大家抓阄,谁倒霉谁去,人是必须派的,不配合剧组工作,公司一定追责,大家都要触霉头。”
“追责是应当的,吃谁的饭服谁的管。”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胡金铨在话里向在座的交了底,友谊影业是怎么做事的,又有什么福利,算是为人事科提前做了新进职员的部分培训。
不得不说,李祖永还是有点能耐的,张善琨带人离开那一茬过去,永华的人事蛮稳定,尽管从去年下半年永华欠薪就成常态,没有哪个月的薪水按时发,但人心并未浮动。
当然,这也和香港电影行当的现状有关,别看香港的电影公司不少,但大多是草台班子,有的只有拍一部戏的预算,拍完不卖座,公司立马就黄,也有的只有人,没有设备,更别提片场,想拍戏得临时找钱。
永华是香港唯一拥有“自用”片场的公司,根本不往外租,就那么端着,架子不能倒。
在这方面,拥有友侨片场的友谊影业就显得小家子气,片场一闲置,立马往外租,没人租时还会主动找租客,剧组用不上,退而找影楼,反正不能闲着,最好每天都能创造利润。
新加坡。
麦唐纳大厦三楼,hk咨询新加坡分公司办公室。
副经理余丽英正在阅读一沓资料。
前些日子友谊影业给了新加坡分公司一份打包单,除了物色几名高管,还有物色女演员、影视业人员。
她在看的是女演员候选人的简历,有华人,也有马来人。
新加坡分公司的人员不多,经理贺雁行、副经理余丽英,另有两名文员,一共四名正式人员,却要负责诸多业务。
一种是a类业务,即内部单,兄弟单位发来的需求。
另一种是b类业务,即外部单,主要给企业寻找高管,即猎头,收费为年薪三分之一,因新加坡这种单子稀少,为增加营收,也做劳工单,为工厂、作坊招聘劳工。
余丽英是余东旋的女儿,尽管她母亲早年与余东旋和离,未分到遗产,也不能自称余氏,不如嫡传的几支过得滋润,但大小姐的帽子还是戴得住的。
可怜这位大小姐却犹如牛马般辛劳,身为一条副经理,她只在入职的前三天享受了按时下班的福利,打第四天起,她都是披星戴月下班。
桌上摆着鸡尾饭,她不时扒拉一口,目光却始终在简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