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静默了一会儿,问他:“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现在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也不会答应。”他端起茶壶,帮她添满。
她说“不用”,茶杯被她推到一旁。
韩愈放下茶壶,挑眉问她:“怕我下毒?”
“这里是顾家,你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倒是亲人,疼她至深,伤她更深。
抬眸看了一眼沈雅,走到现如今这一步,沈雅对痛苦和歉疚早已麻木,更对阿笙的顽固彻底寒了心。
阿笙手指缓缓握紧,对韩愈说道:“我顾笙没什么本事,但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我爸爸如果出事,是我不孝,可是韩愈,我宁愿以死谢罪,也不会嫁给你。”
韩愈倒也没生气,他若那么轻易暴露喜怒,那他就不是韩愈了,听了她的话,反问道:“不嫁给我,嫁给陆子初吗?”
“我若不嫁陆子初,又怎会嫁给你?”
“你倒是痴情,但
,到眼前被阴影覆盖,她才抬起头,沈雅站在她面前,面色无波。
“我跟他接触过几次,看得出来是个别扭的男人,只要你肯对他服个软,说不定他真的会帮你父亲。”
“……”阿笙抿唇,没说话,似在隐忍。
沈雅继续说:“他是真的喜欢你,今后你跟他在一起,他不会亏待你,你……”
阿笙终于抬眸看着沈雅:“如果现在不是21世纪,我们生活在古时候,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卖到妓~院里,以身抵债?”
“啪——”
阿笙身体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倒也不觉得脸有多疼,她没想到沈雅会打她,沈雅也没想到一巴掌就这么下来了。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这还是她第一次打顾笙,就连自己也惊呆了。
阿笙自嘲一笑:“这一巴掌我受了,因为你是我母亲,生我养我一场,所以我不还。但是妈,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沈雅默然半晌,泪水竟流了一脸:“好,我不拦着你,你走,只当顾家没你这个女儿。”
阿笙抿着唇,看了沈雅好一会儿,竟真的咬牙转身朝紧闭的门口走去。
她这边还没走到门口,沈雅已经冲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竟生生的朝自己的小拇指砍了下去……
“妈——”
阿笙抢夺不及,伴随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沈雅颤抖着音,狠声道:“顾笙,只当我生了一个白眼狼,你滚——”
阿笙看着那只血涔涔的断指,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时至今日,她终于发现,顾家最狠的那个人往往是看起来最温顺的人,譬如说她母亲。
她并不是一个良善的人,阿笙自己是知道的。
她也曾说过,这世上有很多东西远比爱情还要重要,比如说亲情。为爱情牺牲亲情,还是为亲情牺牲爱情?诸如此类的问题从未过脑,她在赌。
母亲不了解韩愈,她虽说了解不深,但毕竟还是共处多时。
犹记得,韩永信和常静双双离世,韩愈站在医院里,那些隐忍的眼泪,她至今不忘。她在想,他是一个把血缘亲情看得很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痛恨姑姑,远走国外。
这样一个人又怎会真的拿亲情要挟她,他能做到在最后一秒漠然相待,视若无睹吗?
眼看就要四月了,日子跌跌撞撞往前飞奔着,四月末正在无声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