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瓣开始轻轻允吸,细微而急切,像是抓住了解救自己的东西。随着那股炽热沿血脉蔓延,浑身仿佛被一汪清凉柔润的泉水缓缓灌注,驱散了烧灼的痛楚,冲淡了冷意。
刃低眸注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像是潜藏在深海之下的暗潮,冷冽、克制,却带着莫名的躁动。
他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分枝,如建木生长般分出枝杈,「生」的力量从他指尖流淌出去,他非但没生气,刃反而将她轻轻揽近,指尖扣住她的后颈,掌心微凉,像最后一块冰,将她困在他给予的流涌之中。
血液一滴一滴滑落唇角,染在沉弥的下颌,在这死寂森冷的世界里,宛如地狱开出的妖冶的彼岸花,绽放在她的嘴边。
诡异又美丽。
刃擦掉滴在沉弥脸上的血液,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血的味道在这个小树洞里渐渐散去。
沉弥的呼吸,比方才安稳了许多,胸口起伏缓慢,不再带着那种要断开的急促。眉间的紧蹙也一点点松开,仿佛某根紧绷的弦终于松懈,她终于获得了宁静。
刃将手放到沉弥的额头上。
——烧退了。
终于,刃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晨光透过树缝之间的间隙,一点点洒进树洞,光影在粗糙的树壁上浮动,像水面轻轻晃动的波纹。空气里仍带着潮湿和血腥混杂的气味,淡到不注意时几乎察觉不到。
他坐到离她不远的地方,背靠树壁,静静观察着沉弥。
见她的状态一切良好,没有金枝倏然从体内抽出,也没有痛苦怪异的低吼。
刃望着她,从她脸上竟然看见了平静,舒适的表情……
他合眼再睁开,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定睛一看,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仿佛与生俱来契合他血液的体质,没有异变,没有变成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的力量,对她来说,竟然是救命的良药吗?
刃的内心,正在低声设问。
沉弥缓缓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仿佛眼前的世界隔着一层雾。她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木板上,身体没有昨夜那种撕裂般的燥热,反而被一种说不出的虚弱包裹。
“……我咋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嗓音沙哑,像碎玻璃摩挲过喉咙。
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她下意识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刃,背靠树壁坐着,姿态懒散,像是睡着,又像只是闭目养神。阳光打在他侧脸的线条上,冷硬得像刀锋,却在眉骨处落下一抹柔和的亮,衬得那双合着的眼睫又长又黑。
沉弥盯着他,心口微微一跳,目光缓缓往下移——落在他缠布的手上,又多了一条布带,像是在她昏迷期间缠上的,上面的血色早已凝固,但布条边缘皙白。
昨夜……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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