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种粗獷豪横的气质,贺洪淼也是真见不惯。
上世纪二十年代,內地还是民不聊生、战乱动盪的时候,贺洪淼出生於香江显赫的贺氏家族。
家族是和洋人打交道,不仅做的是买办生意,还广泛与洋人联姻,以至於贺洪淼身上有多国血统。
即便经济大萧条,重创了家族生意,再加上香江沦陷,不得不逃到中立的濠门避难,也没有让贺洪淼过苦日子。
他反而利用那段战乱动盪的岁月,联合其他几大家族做起了航运、贸易、银行等眾多生意,並在战后拿下了唯一的赌场牌照。
从那之后,赌场成了他的印钞机,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巨额资金,在香江和濠门两地拓展商业版图,助他成为了富可敌国的赌王。
所以……
出生於豪门的贺洪淼,活了八十多年,一天的苦日子都没经歷过,却见过不少內地穷苦民眾冒死也要偷渡。
亲朋好友又基本都是富商豪绅、名门贵族,大家牢牢掌握著香江和濠门的经济命脉,靠收租都能世代富贵。
因而贺洪淼自然骨子里,就瞧不起暴发户。
尤其是像魏广宏这种,钱財明显来路不正,还沉迷赌博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去了,没有半点结交的价值。
哪怕要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安排下面的人去赔礼道歉就行。
而作为十几个子女中,最聪明的邱艷霏。
她当然太懂父亲的心思了。
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
“我现在不担心,魏广宏热血上头、脑子发疯,误以为是咱们要杀他,对你甚至对咱们整个贺氏家族打击报復。”
“我反倒觉得,都2002年了,改开都已经二十多年,爸你也应该转变思维、与时俱进,別再思维刻板老旧的看待內地。”
“过去是穷、是乱,是法治、经济、民生、科技等各方面,都不如香江和濠门,但也別忘了,咱们的先进繁荣从何而来。”
“不是咱们两地的民眾更聪明更勤劳,是由於各种歷史原因,让咱们成为了內地与世界之间经贸往来与人员流通的桥樑。”
“难道你忘了,当初他们因为战爭、因为政治,而被封锁禁运的时候,你和霍爷、郑爷他们,靠走私航运赚了多少钱吗?”
“当他们不再需要各种紧缺物资,反而开始需要贸易出口的时候,咱们这边又充当了贸易中转站,吃到了金融外贸的红利。”
“经济持续增长了几十年,很多人就习惯成自然,觉得咱们比內地更先进繁荣是应该的,別人永远是愚昧穷困的乡巴佬,比不过咱们。”
“很少有人明白,龙国加入世贸后,包括天海、深城在內的多个城市迅猛崛起,香江和濠门的特殊歷史地位持续下降,衰落是迟早的事!”
“就像过去很多人,靠向內地走私家电赚钱,你看现在还有人运手机、彩电、冰箱之类的过去吗?內地反而通过香江出口一流的科技產品。”
“未来,香江还可以凭藉独特的地理位置与政治地位,发挥自由港的优势参与全球贸易,发扬金融服务业的优势,爭当经济贸易中心,而濠门呢?”
“咱们本就土地狭小、人口不多,完全是靠博彩撑起的服务型经济,要想持续增长,光靠吸引其他国家民眾显然不够,重点还是要吸引內地游客!”
“在这样的歷史发展大势之下,我觉得咱们贺家最应该及时转变观念態度,必须想方法爭取更好的政策,让內地游客更方便来濠门,而不是歧视他们!”
邱艷霏这一番话,说得语气很重。
把坐在餐桌对面的邱芊嬅,嚇得不轻。
“霏霏,你怎么给爸爸说话呢?”
“你爸爸什么时候,歧视过內地赌客?”
“他们是来送钱的上帝,咱们欢迎还来不及,你……”
贺洪淼一抬手,四老婆邱芊嬅立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