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汤面上点缀些许葱花,香油像金子般星星点点冒着香气,橙黄色的鸡蛋和清爽的紫菜杂糅在一起,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周绛柳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口,连汤带菜送进嘴里。
尊嘟好吃~
周绛柳想起陆盟阁给她做的第一顿饭。
九岁的她坐在饭桌前腿不着地,只能悠闲的晃着。
灶台前的陆盟阁像她手中的筷子般削瘦,围裙绳系在他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纤细腰间,与之重合的是同样忙碌的身影。
那天晚上,陆盟阁做了十菜一汤,饱受外卖摧残的周绛柳口水不争气的从下巴流出来。
她舀了两大碗饭,筷子从桌那头戳到桌这头,恨不得把每盘菜都吃干抹净。陆盟阁则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戴个一次性手套给她剥虾。
她嘴里塞得都是饭,边吃还边称赞他:“不当厨子可惜了。”
想到这里,周绛柳忍不住噗嗤笑了。
夹起一块西兰花,周绛柳嚼嚼嚼。
当时陆盟阁回了什么?
周绛柳坐在地上,背靠着门。
回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周绛柳吃完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筷重新放回盘托上,悄悄拉开门,推放到门口。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和他闹脾气,年少稚嫩的她只能想出绝食的方式来赌气,可毕竟是金主,任务就是要照顾她,陆盟阁就把饭放在门前,自己先去吃饭,等他吃完再去门口看,就能得到空碗。
于是这变成了两人闹脾气时签订的无声协议,秉持着吵归吵闹归闹,别拿吃饭开玩笑的主题。
后来陆盟阁也逐渐学会了“哄”的含义,会特意在冷战时做各式各样的佳肴来讨她开心,这也导致每次冷战周绛柳就会长胖几斤。
脚步踩踏地板声慢慢靠近,周绛柳心不由提起。
那个与她朝夕相处,宛若机器人般无欲无情的人仅有一墙之隔,而他也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慢慢褪去冰冷的外壳,露出柔软的肚皮。
周绛柳头倚着门。
陆盟阁附上手,颤冷的房门上凹凸着流畅的花纹,手心的温度试图温暖那一小片冷凝。
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卑劣的心钻进缝隙飞往女孩的房间,她或许躺在床上,翻看着一页又一页难以读懂的外文小说,或许坐在桌前,提笔写着今天的作业。
也许在思绪暂停时刻,望着窗外黑蓝色的夜空,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朋友。
彼时的陆盟阁又从空中跌入尘泥,渴望她能从青春年少的回忆中随手捡起与他生活的种种片片。
手心的温度已然成凉,陆盟阁收回手,拿起地上的盘托往厨房走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掌心触碰的那小片门墙已经留下了他的温度。
这个夜晚,周绛柳睡得很不好,不如说是,一夜未眠。
陆盟阁早上叫她吃饭,看见她那俩黑眼圈时,惺忪的眼睛骤时清醒了。
“小姐昨晚没睡好吗?”
周绛柳一脸熬穿的模样,僵硬地冲他点点头,迈着机械步走到餐桌,坐下,又机械地看向他:“早餐吃什么?”
陆盟阁系上围裙,拿出昨晚发好的面和泡好的豆子:“油条和豆浆。”
周绛柳神游到天外,突然说:“再加俩字,价格得翻一倍。”
陆盟阁把豆子倒进豆浆机里,转身问:“加什么?”
周绛柳发呆似的笑笑:“现炸油条和现磨豆浆。”
陆盟阁皱眉想了想,问:“这是两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