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门外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李贺昌更是得了他们要出发的话,早早等在中和殿。
李贺昌比谢含章还小一岁,那时还未像现如今这般避讳,谢含章颇受谢太傅喜爱,故而常常将她带进宫来同诸位皇子一同授课。
朝中有人暗中揣测,谢据是想让这唯一的侄女嫁入皇家,李贺昌十三岁即位,谢据一跃成为帝师。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谢含章从那以后几乎很少再入宫,徐太后倒是常常召她读佛经。
宁寿宫。
裴今越和谢含章一同跪地行跪安礼,徐太后一脸正色,身穿金线勾勒成的锦绣华服,腰上系着堆满宝石的腰带,倒是雍容华贵。
她坐在主位上,待两人行过礼后才挥手让他们起来。
“含章总算是回来了?”徐太后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意,倒显得她姣好的面色有些尖端刻薄。
她原本只是先帝身边的一个侍妾,甚至连个位份也够不到,可偏偏生了个好儿子。当初后宫斗得头破血流,死的死伤的伤,谁能想到她才是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谢含章上前,没什么表情道:“回娘娘的话,是。”
“平安回来便好。”说毕,气氛却意外凝重起来。
徐太后本身是看好谢含章入宫的,若是那般皇上也就得了世家的鼎力支持,谁知谢家不愿将她送入宫便罢了,还偏偏将她嫁到了裴家。
谁不知道长公主惯常瞧不起她,这不免让她多想,谢家也对她有意见。
裴今越见没话说,便同徐太后谢恩:“太后娘娘可还有何要叮嘱,若无我便带含章去中和殿了。”
徐太后摆手,她还能说什么,这小子同他母亲一般目中无人。
快到中和殿前的长廊,迎面过来一熟人,正是李贺昌身边伺候的赵忠祥,他一摆拂尘,笑眯眯到两人身边。
“裴世子和夫人到了,皇上已经在殿中等着了。”说罢,便将两人迎进去。
太监高唱一声,谢含章抬眼便瞧见书案那头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绕过来。
两人又一同行了礼,李贺昌面上带着欣喜,几乎是小跑到谢含章面前,将她同裴今越一同扶起来。
“含章阿姐的身子可好些?我不是说了没有其他人在时便同从前一样,不用行礼。”
谢含章道谢,心里却不以为意,君臣有别,便是从前关系再好,万一他兴起要治她的罪,她便是有百张嘴都说不清。
裴今越时常进宫,定是比她自在些,扶着谢含章坐在下首。
原本两人预计不久就能出宫,没想到李贺昌的话意外多,都是在关心这两年她是否在外受委屈,眼看着天色不早,就在她以为今夜要在宫中留宿时,救星来了。
“皇上,贵妃娘娘特地送来安神汤,正在殿外侯着。”赵公公进来低身行礼道。
萧云岫着一席海棠色宫装,乌发高盘于顶,行礼还不忘瞪谢含章一眼,夹着嗓子朝李贺昌道:“谢姑娘进宫皇上竟然不派人知会臣妾,好歹也是熟人。”
谢含章瞧着她嗓子快要冒烟的模样,眼底不由染上几分笑意。
“我们谢姑娘特立独行,最爱做些吓死人的事了,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当然了,连她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哪里会在乎别人。”
萧云岫说着这话,忽的想到什么又往裴今越身上扫了两眼,气已经消了一半,因为还有人比她更惨。
在此地说话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单独见面更是不妥,只能哪天天气好重新将人召去她那里。
目送两人离开后,萧云岫将披风披在李贺昌身上,“皇上要注意龙体,还是尽快进殿中为好。”
今上不喜女色,如今后宫只有皇后宁氏同贵妃萧氏二人。
众人皆知宁氏乃朝臣推举为皇后,而萧氏是皇上亲自选得,哪个更得脸不言而喻,加之宁氏性子沉静,不喜争宠,长相娇艳的贵妃娘娘便在后宫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今日便去景华宫吧。”
李贺昌丢下手中的玳瑁管紫毫笔。
赵忠祥识相的没有提今日正是初一,理应去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