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穿过走廊,去敲那扇厚重复古感的木门。
小半晌,门从里头拉开。门内的人明显是惊讶的,更是惊喜的,“珈珈!”
梁丘面上转而的笑容明朗极了,袖子整齐挽好的左臂扶她的肩,右手去接她的手袋,揽她进来。带施珈在会客区坐下,他搁下她的手袋,站着再去握她的手,也暖她的手。
梁丘看她手里的英文诗集,笑着问她,是来找书的。
施珈仰头,一双眼睛坦荡荡地追着身前的人,安静之后的否认,“找你。”
梁丘眼里闪烁起光芒来,笑容更明显了,紧紧攥着她的手摩挲着,“嗯,有进步,很开心你来找我。要喝点什么,累不累。”
“冰美式吧。”
话音刚落,某人就眉头轻锁念叨她还敢喝冰的,手都冰凉。
施珈不肯,店主人该听听客人的诉求,“今天同传箱里好闷,我现在还脑袋发昏。”
梁丘盯着她,松了手再拿手背探一下她的额头,嘴里说着我看是冷风吹的,衣裳穿这么少,而且还例假呢。
“差不多了呀。”她说例假。
终究,嘴上讲原则的人行动上没守住底线,“等着。”
待梁丘端着杯少冰的美式回来,左臂还夹了只常温瓶装橙汁,施珈已经脱了风衣,站在门边守着了。
她眼里只有咖啡,自觉接过来,“谢谢。”
梁丘无奈,轻笑一声,阖上门,“慢点喝,也少喝两口。”
施珈不语,一大口吞下去只觉得她彻底还魂了。
梁丘等在她旁边,看她再喝了两口,不声不响直接摘了她手里的饮品杯,就着淡淡口红印的吸管牛饮般喝掉了剩下的大半杯美式。
施珈措手不及,就这么瞠目结舌望着眼前的活土匪,“梁丘。”
“尝几口够了,喊痛经的时候忘了。”活土匪明火执仗的腔势,他夹着橙汁拧松一圈瓶盖再递给施珈,要她去坐着,也等他一会儿。手头还有一篇时事评论文章还要修改一下,今朝要发出去的。
施珈把瓶盖拧开又旋紧,气鼓鼓也消了一大半,她原本是来找他的,她想同他说,噢,你那个前同事打听你蛮清楚的呀,李师兄都晓得你的书店,也晓得你写书了。
眼下她忽然没了兴致,想一想,作罢,见到他之后,这些闲话似乎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了。施珈扭头去沙发上,翻她借上来的书,要梁丘忙吧,不用管她-
二人各自一隅的的时间,窗外已经是浓重的暮色。
梁丘再抬望过头来,有人当真累了,手里的诗集摇摇欲坠的,人身子和腿快折成直角,伏在只靠垫上睡了。
确认邮件发送成功,梁丘轻且慢地踱步至沙发旁,俯身端详着呼气轻浅的人,没有了逞强,面上不难察觉到倦色。他终究没忍心叫醒她,摘了她手里的书,轻轻给她调整了一下睡姿。
还好,施珈动了动,却没醒。
梁丘勾起嘴角,再轻柔地把她搭在一旁的风衣给她盖上,自己又坐回去办公桌前。他只点了点鼠标打开了一个文档就骤地停下来,怕键盘的声音扰了休憩的人,托了旁边的稿纸来,咬开笔帽,那些要敲下来的字,改了手写。
良久,美式长沙发上有了动静。施珈半醒开眼睛懵懂片刻,陡然坐起来,去望办公桌前的人,声音是涩涩的,“梁丘,几点了。”
梁丘闻声挑了挑眉,笑意温柔,“睡够了吗,还好,六点半。”
施珈愣了愣,点头,又喝了两口橙汁,润了润嗓子。她起身去到梁丘身边,查看他的进度,也不妨地有些意外他手写的两张稿纸,“还在忙吗。”
“不是,稿件发出去了,”梁丘笑着拉她的手,才醒来容易着凉,要她先去披上外衫。
施珈倔强地说没事,不觉得冷,她好奇他写的内容,“可以看吗,你都要先写手稿吗。”
“偶尔。”梁丘笑一笑,没解释,把稿纸递给她看,“新书的解构大纲扩充。”
他的字,字如其人的风骨,施珈亮晶晶的眼睛望他,“你又要出书了?”
梁丘倒是无所谓的模样,“还在准备,不好说。南马尔地区人民的生活一类的纪实,那里的人也不是全部消极等待意外甚至死亡的威胁,有很多人选择守着他们的家园故土,认真也尽情地生活。”
“这些都可以以后慢慢说,醒了就回家了,夜饭要迟了。”梁丘打住,拿眼神打量也询问施珈。
施珈沉默片刻后的提议,“回去也晚了,我们叫外卖吧,梁丘,我想吃你中午点的那家。”
梁丘站起来,偏着头汇她的眼神,仿佛要看看真假,“你确定。”
施珈点头,“再点一份雪里蕻炒白虾吧。”
梁丘笑起来,“原来是馋这口呀,还想吃什么。”
施珈不语,乜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