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她早早先洗过澡,头发吹了半干就不高兴弄了。实在她痛得腿都发软,在梁丘的浴室的穿衣凳上坐了小半晌,才起身去衣帽间,她通勤包里有常备的布洛芬。
人刚到衣帽间门口,她没想到梁丘这会也在,正扶着平衡杆在防滑垫上做腿部的抗阻练习。
施珈一时倒是亦顾不上其他,没作声,径自去翻包。梁丘见她的动静,跳了两步转身过来,倚着平衡杆,“怎么了,找什么,这么急的。”
施珈敷衍应了句,直接把巴掌大的应急包拿在手里,“没什么,拿点东西。”她扭头就要出去,“你继续吧。”
梁丘看她轻飘飘的脚步,人恹恹的,终究一点不放心。他擦了汗,撑着腋拐追出去。
果然,人往厨房间去的。他大步跟过去,就看着有人脚步不停,低头抠了个什么东西送进嘴里。
梁丘等她吞了两口水才出声,也跟进去厨房里,“到底怎么了。”他伸手去,要她拿手里的东西给他瞧瞧,“吃的什么。”
施珈唇色也是寡淡的,固执得没肯动。
“珈珈。”梁丘冲她再迈一步。
“没什么,”施珈头痛,没精神同他较劲,淡淡的声音也淡淡地望他,“布洛芬。”
梁丘眉头拧起来,“药能随意吃的吗,到底哪里不舒服。”他完全警戒的状态,下一秒就要拖她进医院一般。
“生理期,痛经。”施珈也蹙眉,怪他小题大作,“去医院医生也是一样的处方。”
“施珈,”梁丘这才严肃甚至严厉的口吻,为她儿戏的态度,“才消停几天又忘了是不是,身体的任何不适都该谨慎对待。”
梁丘再叹气,成年人谁又不是明知故犯的。他也晓得不该这时候说教,总归不近人情了些,梁丘要她过来点,“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想去,也不用去,我知道的。”施珈还是恹恹地坚持。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依旧不放心,要她去床上躺着,歇一会,他看着她。
施珈望着他的眼睛好半天,到底妥协了,“我先吹完头发。”
梁丘退开,让她出来,喊她先去床上坐着,他给她吹。
施珈这时候倒识相不再招惹他,交代他卫生间地上应当有些水渍,她没来得及清理,“你当心滑。”
某人:“摔了也不怪你,不劳动你操心。”
施珈一时哑口,谁这么半道回马枪的气性,小气。她怪他不领情也不懂她,但半心虚的人又没肯声张。
下一秒,“小气鬼”回头也低下身子来汇她的眼神,攒着火光却隐忍不发的眼神,“气就对了,我也同样的心情。”
施珈瞪他,晓得他没有顶真。
最终,施珈坐在他的穿衣凳上,梁丘靠着盥洗台沿,给施珈吹干了头发。
耳边嗡鸣声停掉,施珈要梁丘替她拿一下护发精油。
梁丘看她轻轻拂着发尾,也审视的目光再次同她确认,“当真没问题,不要紧?”
“嗯。”
“珈珈,我是你男朋友,相信也会是你的爱人,亲人,不论当中哪一种关系,你都不需要考量什么,也不存在麻烦,爱人的意义应当是互相麻烦互相依靠,不是吗。我们在一起不会只分享快乐,也注定会一同面对困难和痛苦,这是你说的分担,也是我说的第一顺位知情。我不会回避我的困难或脆弱,我的的确确的少了半边身体且再也长不回来,丑陋,有很多不方便。日常有能自己克服的,也有要你搭把手的,甚至有时候我就是犯懒要你帮我,你觉得麻烦吗?”
施珈面色恹气,眼里却澄明的,分明的动容,“梁丘,我没有,你也不是。”
梁丘再温柔的颜色朝她,“那么你也是一样的。以后,请你记住一点,你不是一个人,尽管我可能不是完美的男朋友或者爱人,可还是希望你能信任我,学会并且习惯同我张张口自己的困难困惑,能做到?”
施珈不响,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温柔而有力。
“嗯?”
她低垂了视线,一同的,还有她轻轻的颔首。
问话的人却不满意她的安静,挪了挪位置,左臂一抬,由腋拐摔下去,而他也扑下身去,一只手小心撑在她的腿上,气息逼近她,更契而不舍地要她的答案,“能做到。”
施珈措不及防,一时心脏差点蹦出来,“能!晓得啦!”偏她不敢用力,两只手急吼吼又软绵绵去覆要贴上来的鼻尖同嘴唇。
轻轻唔的一声,梁丘闷闷的声音笑起来,在她掌心里再闷闷地陈述,“一身汗,先饶了你。”
施珈要他起身。
哦,他也眼下柔弱不能自理了,站不稳,“你扶我吧。”
“不要脸……”
哈哈哈,梁丘受用的眉眼,借着她的力气慢吞吞地起来,嘴里还不忘惹她,“你的头发油也太香了,喂了我一嘴,没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