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珈弯腰拉靴筒呢,一下踩实了脚下,缓缓起身,下巴朝那张不说人话的嘴,“哪里浓。”她淡淡的口吻,终究有点没底气的将信将疑。
今朝气色不大好,施珈特意用心遮了眼下,还换了唇色,没用她日常一贯的100色号,换了只经典红管405。且,甚至都没有腮红这件单品的人,手上薄薄搓了层唇釉压了压面颊和眼尾。
直男眼里的化妆,全靠唇色红不红辨认,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美容经,不过歪打正着罢了。梁丘明明暗自惊艳有人元气明艳的美人面,也浓酽的红色调最适合她。
他出口的话,纯粹老少年幼稚地刷存在感,直观的介意,“你的口红,也太红了。”
这下施珈彻底放心了,笃定自己的妆容没翻车,也不理他的评价,“直男的意见不具备参考价值,这个颜色很提气色的。”
“你少熬点夜,大概就不会有这个问题,”老少年老派的观点转回他耿耿于怀的她的作息问题,“你们齐老到底怎么安排的翻译计划,我看任务也太重了点。”
他话还没说完呢,口里就给捂了一嘴香气,护手霜的香气。
为老师举大旗的人不肯他瞎讲,当他对方阵营来对抗,“谁让你写那么多字的。”
梁丘由她捂嘴,拿不挣扎当作抵抗,懒懒地瞥她,“我闲的。”
他不满意她的站队,终究摘了施珈的手,捏一下,不无失落的小气口吻问她:你什么时候也无条件地维护我一次,啊。
哼,施珈甩开手,不吃他的套路,不准他逗她,并且声称,“人不会总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你少哄人玩。”
静默半秒,四目相对的二人纷纷破功,一齐摒不住笑起来。
施珈解锁手机叫车,她没时间耽误了。
推门的一霎,施珈回头来,给某人分派了个任务,她酒店搬过来的行李断断续续的还有些没归置好,剩下些琐碎的小物件,“你帮我收一下吧,打球累得我浑身都酸,不高兴弄了。”
以及,她颐指气使意味地怪他,她穿上这双大头鞋也是打网球带累的。
梁丘抬眸望她,眼里燃起来欣慰同兴致。他眼里这俨然不是简单的任务或是支使他那么简单,更是他昨天冲施珈掰扯的觉悟,甚至是她靠近的一大步,“你第一次主动下达的命令,”他揶揄的口吻,总算开窍了,“继续保持。”
“脑子瓦特啦。”施珈白他一眼,心里却贴切地轻松。
她或许太执着于形式,也少了一些勇气,像梁丘会在她面前坦诚他的脆弱和真实,会拒绝,也会接受寻求她的帮助,他要告诉她的,大概正是他从前到现在一直都在给予她的:爱是保有彼此的独立性,是尊重彼此的独立,而爱更是一种不被束缚的相互依赖。
大抵会示弱才是真的强大,敢依赖才是真的独立。那么,她为什么不能示弱自己的不足,不能依赖他的力所能及处呢。
梁丘笑她的吴语方言,腔调怪怪的,发音也不准,“洋泾浜。”正来劲的人到底没空领会她的心思,要她放心去就是。
还有,完事什么安排,回不回来吃饭,都招呼一声。若在外头吃饭,注意些,依旧卫生清淡的原则。
“请不要唐僧念经。”-
刘大明今天上半日是门诊班,嘴上喊着这个班不上也罢的人,老黄牛一头,换上白大褂准点出诊,多热情是早磨没了,工作却不懈怠。
直到看到施珈的号,刘大明来了些精神,纳闷名同音的名字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不该老伙计没动静啊。梁丘当眼乌珠子宝贝的女朋友,只一张床位都要他跨科室摇人疏通的,不可能到他的辖区反倒没了声响。
无比肯定自己推断的人,乍见推门而来的人,吓一跳,起身去迎她的样子。
施珈带上门,刘大明还朝后头张一眼,“这是怎么,哪不舒服了,梁丘没跟着吗。”
刘医生八卦魂动,难道是吵架了?
施珈给他一问,怪尴尬的,“刘医生,不好意思,我没有不舒服。”
这回轮到刘医生一头雾水,他请她坐下说。
施珈抱歉极了的口吻,其实很不该浪费医疗资源耽误真正的患者的,“我就是想咨询一下,梁丘他,他的状况,平时能用到的一些东西,缓解作用,保健作用的都行。”
“或者,刘医生,我就不耽误其他人看诊了,能不能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你下班的时间我们再联系就好。”
“当然没问题呀,”刘大明要她不要客气,和梁丘一样喊他名字就行,他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有问题随时问我都行,上回我们就该加上的,弄得现在这样特意跑一趟,你看看,我给你把号退掉吧。”
施珈连忙婉拒,不用的,也不多耽误他了,她要走了。
施珈烫着脸拜托,“那个,还麻烦你不要跟梁丘讲,他生日要到了。”
刘大明恍然大悟,难怪了,他也不客气地打趣施珈,“下回见面该不会直接约我吃喜酒了吧。”
施珈难为情到哑口之际,刘大明再趁机挤兑老伙计,“梁丘还真是追着给我喂狗粮,晓得我懊糟地没周末,他人不出现也照样给我秀一脸。”
施珈担待不住他的玩笑,道谢之后,逃似的告辞。老面皮的朋友也个顶个不容小觑的面皮同嘴皮。
快11点的辰光,太阳忽然露了头。阳光洒下来,施珈从乌泱泱的尴尬里走出来,眼下卸了担子般的轻快。
医院外头人流车流,从来川流不息,她干脆打算步行去前面的地铁口,就搭地铁回头好了。
正想着,唐正贤的电话骤然进来,他问候Eirlys,有否在忙,又会否方便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