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上去再说。”他伸手来牵她,笑着促狭人,“慢吞吞的,还比不上我腿脚不好的。”
施珈搡他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绕个半圈去到他的左边,径直挽住他的左臂。她就是固执地坚持从前的习惯,她不爱走他右边。
梁丘无奈笑一下,由着她,他再无辜的口吻投诉她,袖子给你拽下来了。
施珈睨他一眼,无所谓地催着他快走,你嫌我磨蹭的,上去我有话跟你讲。
倔强的人示弱也是不肯低头的,可梁丘堵在胸口的一团闷又或遗憾好像一下烟消云散。他短短一截小臂隔着衣袖勾起来,最大范围地回应她也是挽住她。
仿佛怕是她的错觉,施珈偏头去望他,面上掩不住愣愣的,“梁丘,你在动吗。”
梁丘低头汇她一眼,再勾勾手臂,“嗯,我大活人当然会动,看路,别看我。”
“你正经点。”施珈摒不住笑意的嗔怪。
梁丘笑她,“我哪里不正经。”
“……”
“诶,你慢一点。”-
甫一进门,施珈轻轻拉住梁丘空空一截衣袖,“梁丘……”
有人的心里头,倏然就比这截衣袖还软了,好像那段戛然而止消失的血骨同时间,一瞬交织、生长,再交到施珈的手中,便是抵达,是不辜负。
适时的沉默后,梁丘偏面色不显,无波无澜的口吻,替她先开口,“你的粤语讲得很好。”
施珈抬眸,眼神澈澈,“在那边工作,英语和粤语是主要工作语言呀。”她看来,这话里头总有几分阴阳怪气。
“嗯。”
“梁丘,没有你想的那些。唐先生是一个长辈,也是我那时候遇到的,一个贵人。”施珈很是郑重,她不要梁丘误会,“我后来能留港工作,也是他帮我,他是个绅士也端正的人,我很感激他。”
她话音将落,梁丘忽然就把眼前的人紧紧扪住。从她口说出来这样严肃慎重的正名,他只听到一个独在异乡的小姑娘彼时多艰难无助和坚忍。
“珈珈,我偶尔也会失落不能回头的遗憾,会灰心错过你太多,唯独没有疑心,更不会有不该的揣测。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勇敢,铮铮,独立,清醒,这样明媚的孩子必然要熠熠生辉,自成光芒。”
他向她承认,纵使他不会沉湎于过去,有多少烂熟于心的不耗于过往的道理,而生活里,能当真用得到道理的地方却少之又少,感情里尤为。他也会有自困的时候,但他却不能要施珈因为他一时的自困委屈乃至折辱自己。
梁丘告诉施珈,帮助她的人,他同样感激,甚至更胜。
施珈觉得再多的言语此时全都多余,她突然就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子是酸的,眼睛是热的,她贴近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别的时间。
良久,互相汲取的两人才平静了心神。
梁丘笑着提醒她,拿了东西还得返回头,家里的电饭煲还温着粥呢。你赶紧的,有想吃的菜或许现在说还来得及,线上下单食材,回去兴许正好赶的上做。
怀里的人推开他,“我想吃你上次说的荠菜笋丁烧蘑菇,还有年糕炒蟹。”禁食这些天,不馋的人也勾出些馋虫来,施珈没客气地脱口而出。
只是,眼下梁丘为难了,“不行,都是你还不能吃的,粗纤维和难消化的食物,这个月还不行。”
“那不要问了,随便吧。”扫了兴的人也不高兴理他了,转头进去收拾她的东西。
梁丘跟在她身后建议,“今天看视频学了道创意甜品,土豆泥蛋糕怎么样。”
“都行。”
“都行算怎么回事。”
“Uptoyou。”施珈再回头强调,她说真的。
梁丘一时哑然失笑,安静在一旁看着她来来回回,收了要用的衣服鞋子手袋,还有些小物件,一齐堆在床边,拿手机备忘录出来一件件确认。
直到,看她把那只万宝龙的盒子锁进衣柜的保险箱里,梁丘才再度启口,“就这么空着手来接你,我实在有点憋屈。”
施珈微微讶异地望过去,旁边的人分明的幼稚脸。
一切雄性生物大概永远难摒弃的胜负欲,而施珈偏偏受用地破功了,“你少瞎说八道的。”
“哦,你别不信,还有那束花,看着就不轻的份量,不是为难人么。”捕捉到施珈的笑意,梁丘索性实话也哄着人来说。
施珈当真摒不牢笑出来,“你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