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哭了啊。
姜璨忽然意识到这个事情。
她其实现在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当年她“失手”伤了姜绾,到底是所谓为了好友的正义,还是她少女时期被忽视所带来的巨大怨恨和妒忌?
“为什么在哭呢?姜璨。”
她的泪被男人从身后伸来的手帕擦去,姜璨浑身紧绷了一下,随后听出他得声音,以及嗅到他的气味,姜璨沉默着。
男人从她身后绕了出来,黑色大衣昂贵矜持,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
他目光扫过眼神空洞的姜璨,俊美却阴柔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你不高兴吗?”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惯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我们的
绾绾,原来不是坏人啊。”
“你不高兴吗?姜璨?”-
北方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小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残雪。
姜离潮脱下自己那件质地精良的黑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修长,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走上前,想将大衣披在蜷缩在墙角、只穿着单薄羊绒套装的姜璨身上。
姜璨猛地抬起头。
泪痕未干,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却丝毫无损她那惊心动魄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种破碎易感的风情。
她的眼睛因为泪水洗涤过,显得格外黑亮,此刻却燃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盯住姜离潮那张俊美却阴柔的脸。
在他大衣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骤然挥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件昂贵的大衣打开。
大衣掉落在地,沾上了灰尘。
“你一直都知道。”
姜璨的声音嘶哑,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一直都知道当年姜绾没那么十恶不赦,也知道丁兰香压根没有那么恨姜绾!你看着我!看着我这么多年为了这件事反复挣扎痛苦自我折磨!你很得意吗?!”
“把我当狗一样耍,很有意思吗?!”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崩溃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姜离潮静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被质问的恼怒,也无被戳穿的狼狈。
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直到姜璨的声音在空旷里渐渐力竭,只剩下喘息和压抑的呜咽,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冰的湖面。
“我妈醒了。”
他平静的看着姜璨。
姜璨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句话面前,被瞬间抚平。
她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更加惨白。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复杂情绪取代。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看着姜离潮。
“姜璨,”姜离潮看着她瞬间哑火的模样,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我不怪你了。”-
当年姜绾重伤,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整个姜家震怒,尤其是姜母,恨不得将姜璨剥皮抽筋。
是姜离潮,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动用了一切手段,将姜璨从风口浪尖上保了下来。
他将浑身是伤、精神濒临崩溃的她藏起来,对她说:“我送你出国,去学你喜欢的画画,永远别再回来,别再让我见到你。”
当年见到姜离潮第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居高临下的厌恶。
姜璨以为他会是手段最狠的那一个。
但她没有想到,最后是姜离潮愿意送她离开。
姜璨答应了,她愿意永远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送走的前夕,姜母几乎恨她入骨,根本不甘心她就此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