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轩意宁礼貌回应。
“师兄,我们走吧?”白原拉了拉轩意宁。
还没等轩意宁说话,就又被人打断:“轩生好潇洒,今天不知道多少人为轩生的风采倾倒啊哈哈,有空可否赏脸寒舍鉴定一下我的收藏呀?”
“谢谢。”轩意宁欠身再次和人道谢。
轩意宁在轩氏珠宝得势的时候就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从来不需要出来社交,而在轩氏珠宝易主之后,轩意宁对这种名利场合就更是避之不及,每次都是白原陪他早早离开,然后兄弟俩人窝在何伯的面馆里开开心心地吃面。
而今日不同,这是嘉馥得的秋拍晚宴,是自己拿到的最高级别拍卖会白手套的晚宴,轩家的小少爷羽翼已丰,总该走出父母给自己搭建的保护层,独立面对整个世界。
“师兄,走吗?”白原揪住空,又问一遍。
“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轩意宁一边和人招呼寒暄一边拒绝。
白原愣愣地看着轩意宁,突然发现眼前的师兄再不是之前那个颓丧的单薄男人,他从容优雅,进退有据,光芒万丈,魅力四射,不仅仅是一个霍枭,白原看着来和轩意宁打招呼的络绎不绝的人们,那些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眼神中的痴缠暧昧,举手投足间的黏腻纠缠。
白原意识到,这才是轩意宁的世界,不是赤湾海边老公寓里的家长里短,不是旺角唐楼里的阴暗颓败,不是亨利大厦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是被万众瞩目,是众星捧月,是追逐示好。
原来,师兄已经走到了那么远,那么远。跌入泥潭的钻石终于洗净身上的污垢,璀璨夺目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一颗无与伦比的钻石,就这么无遮无挡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白原站在轩意宁身后,看着眼前那个清逸的背影,紧紧攥起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轩少今晚好气派。”一个轻佻的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原顺着看过去,霍枭那混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细长的郁金香杯,里面浅金色的澄净酒液泛着细密的泡沫。
“没有你的钱气派,”轩意宁嘴角噙着一点笑,眼神却冷得简直掉冰渣,“看来这几年轩氏珠宝的营收是真的不错。”
“师兄……”
“那是,既然盘下来了营生,我当然要好好经营。”霍枭挑了挑眉。
“师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视,令白原心头火气,这些虚伪又轻浮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他们可以好好照顾轩意宁吗,可以耐心倾听轩意宁说话吗,可以小心呵护轩意宁受伤的心吗?
他们!不过!都是!群!想吃肉的狼罢了!
白原慢慢看了整整一圈宴会,那些有意无意向这里飘来的眼神,那些兴高采烈的颔首,就算自己除掉眼前的霍枭,马上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霍枭会接踵而来,师兄越是夺目,越是让那些丑恶的人心生觊觎!
就像对待珠宝,仅仅是因为好看稀有代表着权贵就要想方设法地买回家。
兰致远的话在耳边飘荡,如同某种难以抗拒的诱惑:现在才来种梧桐,未免太晚了一点。
白原走到大屏幕附近,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和霍枭说话的轩意宁,然后把手伸进裤兜,按下了那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按钮——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轩宝是什么变态吸引体质啊呜呜呜呜
第66章
优雅的轻音乐戛然而止,有些对音乐敏感的宾客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源头,有些宾客依然继续聊着天,突然整个会场一片安静,然后嗡嗡声四起,伴随着起伏不定的压低声音的惊呼声,背对着半圆形弧面屏幕的轩意宁发现霍枭没答自己的话,反而直愣愣地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地方。
怎么了?轩意宁也转过身去。
“啪。”一只纤细漂亮的水晶郁金香杯摔到大理石地面上,顷刻便粉身碎骨,淡金色的酒液在地面流淌,散发出馥郁的芳香,美丽的东西被摔碎,如同天鹅将死的悲鸣。
轩意宁看着大屏幕上,一个明显是GAY吧的圆沙发池里,曾经的更加年轻的自己衣衫凌乱微微张嘴,似乎准备和一个自己根本不记得的美艳男人接吻……
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身边所有的声音都是在讨论自己,所有的目光都是在探寻自己,轩意宁感觉头痛欲裂,整个灵魂都被冰封,脑子已经无法思考,第一次感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自己的胳膊,轩意宁缓慢地看向抓住自己的人,他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给人感觉很熟悉,但是,他是谁?
轩意宁脑子轰鸣一片,看着这张脸紧紧盯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话,可是一个字也听不到。轩意宁疑惑地看着他,想请他再说一遍,而这人却毫不犹豫地拉着自己跑了起来。
眼中的景色不断变幻,等轩意宁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辆熟悉的车里,绚烂的霓虹灯和街头的喧嚣让他找回了一些灵魂。
车里很安静,霍枭这人难得地安静,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开车。
“过隧道,我要回家。”轩意宁说出口了酒杯摔掉后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声音平稳,。
随着一阵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一辆嚣张招摇的蓝色跑车在大雨倾盆的中西区街头紧急刹车,然后一个干脆的甩尾,掉头朝过海隧道驶去。
车刚开到唐楼楼下,还没等车停稳,坐在副驾驶里的人仿佛一缕游魂,就这样开门飘了出去。
“等我!”见轩意宁完全没有反应,霍枭立刻开车门,连火都来不及熄就冲到轩意宁身后,刚伸手出去想拉他,可在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就又收了回去,只敢老老实实地跟在轩意宁身后一起上楼。
而轩意宁,却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径直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在霍枭准备一起跟进来的前一秒把门关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老旧的破木门差点拍在了霍枭的鼻子上。
轩意宁把钥匙放进玄关矮柜的陶瓷碗里,换鞋,给珍宝换上干净的水到上狗粮,然后开始脱外套,在手触碰到衬衣上那粒冰凉小巧的珍珠质地的纽扣的那一刻,轩意宁整个人突然怔住,慢慢地蹲了下来,仿佛突然负重了整个海洋的重量,明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居然在地上缩成了一个球。
轩意宁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最深处,眼睛茫然地看着虚空之处,脑子依然无法很好的运转,被那么多为什么塞满后根本无法去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