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船尾的那个房间距离他养伤的地方并不太远。穿过几条迂回曲折的走廊,再下一段短短的楼梯便到了。
这里相比舟身中部,显得要安静许多,也朴素许多。
他找到了那个需要清理的房间。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一股混合着灰尘、碎木以及某种焦糊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让苏澜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了两声。
举目望去,房间内果然是一片狼藉。
这里原本似乎是一间储藏室,靠墙立着几个书架,但此刻已经倒塌了大半,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典籍、卷轴散落一地,许多上面还覆盖着木架的碎屑和灰尘。
一张书桌从中断裂,文房四宝摔得到处都是,墨汁泼洒在地板和残破的纸张上,形成了难看的污渍。
墙壁上有一处明显的凹陷,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正是他当初失控坠落时撞击所致。
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有几道裂纹,些许粉尘还在簌簌落下。
可以想见,五日前他的突然出现,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何等破坏。
苏澜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清理起来。
他先是尝试着将倒下的书架扶正,但以他现在的力气,显得颇为吃力,腰腹的伤口被牵扯,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扶着书架边缘喘息了好一会儿。
“嘶……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这锁气丸,还是在骂那干扰空间通道的秦无极,亦或是在骂自己此刻的无力。
他只得改变策略,先从清理地面的杂物开始。
他蹲下身,动作缓慢而笨拙地将散落在地的书籍、卷轴一一捡起。
这些典籍材质各异,有兽皮、有玉简、有绢帛、也有普通的纸张,上面记载的文字也五花八门,有些他甚至不认识。
他不敢细看,只是按照大小和材质粗略地分类,堆放到房间角落还算干净的地方。
“这个房间五日内一直空着、无人清理,就是为了让我亲自来收拾吧?”苏澜嘀咕了一句。脑海中,勾勒的温夫人形象又多了一丝狡黠的意味。
一边重复着清理的动作,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远。
这个神秘的“温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所展现出的情报能力,堪称恐怖。
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等效率,绝非寻常势力能够做到。
而且,拥有如此奢华的一艘私人云舟,供养着诸多姿色姣好的侍女,以及像严供奉那样的强者,其财力之雄厚,背景之深厚,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她这等丰腴熟媚、堪称人间绝色的姿容,尤其是那对惊世骇俗的巨臀,若是身在中州,绝对早已名动天下,不可能籍籍无名,自己怎会从未听闻过她的名号?
这些天来,有侍女按时为他送来简单可口的饭菜,保证了他在伤重期间的营养。
他也曾尝试着向这些侍女旁敲侧击,打听关于温夫人的信息。
但这些侍女个个口风极严,除了告知他温夫人是一位往来于各域、从事贸易的生意人,此次是偶然救了他之外,再也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们对温夫人的背景、来历、具体经营何种贸易,皆是一问三不知,或者说,是不敢透露分毫。
“生意人……”苏澜喃喃自语,摇了摇头。这个信息太过笼统,几乎等于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我长久生活在中州,对西域这边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知之甚少。这位温夫人或许是西域本地的豪商,声名未曾远播到中州,也是正常。”
毕竟风月大陆广袤无边,能人异士辈出,隐藏的强者与势力不知凡几,自己不知道一个“温夫人”,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位温夫人给他的感觉,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熟媚风情要复杂得多。
……
他缓缓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背,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环顾四周。
房间内虽然依旧杂乱,但至少散落满地的书籍和较大的碎片已经被他大致归拢到了一起。
“呼……上午就先到这里吧。”苏澜低声自语,声音带着疲惫。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完成这些已经算是极限了。
早晨侍女也告诉过他,不必过度苛求进度,身体为重——毕竟夫人还打算用他来缓解缓解旅途的无聊呢。
他扶着墙壁,稍微歇息了片刻,待那阵眩晕感过去,才慢慢挪动脚步,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