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樨在宫里待了七日,住在御花园旁边的小寝殿。
当日给景元帝诊完脉,没什么大碍。郁山白只道是操劳国事忧思过度,开了几味安定养神的药。
再去太后宫里。
苏樨没想到半年前红光满面下令驱逐她出京城的太后已如明日黄花枯萎,脸色如干花花瓣灰淡暗淡,皱纹缕缕如花瓣纹路又深又干。
苏樨照例行了礼。
太后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手中的青花盖碗摔了过去,“滚出去,坤宁宫岂是你这等贱民能踏足之地?”
一旁的大宫女道:“除神医外,其余闲杂人等都轰出去。”
苏樨依然不知自己跟姬太后到底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她起身,默默走远。
郁山白却道:“樨樨是给我医仙谷的人,无她,我不医了。”
场景一度很尴尬。
这时一个侍女通传御前侍从总管华昇求见。
华昇带来景元帝口谕说景元帝要见苏樨,这才缓解了僵硬的局面。
华昇道:“神医,陛下有话和苏姑娘谈谈,您和松姑娘在坤宁宫替太后娘娘诊治,太后宫里的这些丫鬟略懂药理,也能帮上您的忙。”
郁山白看到苏樨向他点头,这才勉强同意了。
兴许是前几次景元帝给自己留的好印象,苏樨进御书房没有进坤宁宫那么忐忑和抗拒。
景元帝今天没坐在案桌前批奏折,只在一旁独自下棋。
苏樨上前行礼。
景元摆了摆手,“赐座。”
景元帝道:“苏姑娘不必紧张,今日朕找你来只是说说家常话。”
苏樨重重点了点头,“好。”
“苏姑娘看着气色不错,路上可还算舒坦?”
“谢陛下挂念,民女这一路不辛苦。”
“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
“太后那边的事,朕有所耳闻。太后为玉衡姑母,他们家唯剩他们姑侄二人,因此太后十分看重玉衡的婚事。玉衡自作主张定终身,她老人家一气之下考验你也在所难免。太后为一国之母,你不该直言顶撞。”
苏樨想着这话里的玄机,回了句:“是民女不对。”
景元帝看她那倔强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还不服气。
“朕与玉衡自小一起长大,也希望他能得知心人相伴,从此不再孤寡一人。玉衡毕竟是一朝重臣,若其妻出身低微,恐怕他日后会遭人看轻,从此抬不起头做人。”
苏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啊。
行商是什么一朝重臣?
还有小哥哥心甘情愿以身相许,出言“我属于你”,他在意什么被人看轻么?
“为此朕与太后打了个赌。”
景元帝语调缓慢,听得苏樨心跳加速。
“倘若你能考上进士,成为大晏第一女进士,朕便赐婚于你们。太后也不会再反对你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