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山菩萨’本来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个单纯的菩萨。因为这村子依山而建,就叫佑山。”
祂受人供奉,从此施与恩泽,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村子有座寺庙,里面有一尊祂的佛像。面容和善,悲悯世人,一只手礼佛,另一手伸向前方,既是收取供奉之物,也是给予风调雨顺。
“有一首歌,是真正唱祂的,后天……不,是明天,你们就能在仪式上听到吧,我们就用不着唱了。”
“我也有幸在梦里听到过,有相通之处,却截然不同。”韩问天适时打断,不忘他们的目的,“我想多问两句,你们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当然,我知道这很冒犯,你们当然可以选择不回答。”
“没什么不能说的。”先前已经有很多人,问过相同的问题了。
“在二三十年前吧,不小心流落在外,被捡来这里的。”女人冲韩问天笑笑,她当然知道眼前人于她有恩,能力有限,也只能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配合着对方,回答几个问题而已。
她本以为韩问天会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却将视线移向了那位王老师。
“我吗?我来自城市,交了个男朋友,误入此山。”她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只是暂做肤浅的样式。
城市?
江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看出任何名堂来。韩问天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继续问:“你既然都能在这里当老师了,怎么不回去?”
“我回不去啊,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江黎已经听不见了。
她还在继续呢喃,但周身的人们似乎都被屏蔽。这样的人生是孤独的,所以她只能留在这个,有人听她说话的地方。
“这样的话,你们虽然不是这里人,但在这里也待了有段时间,对于明天的仪式,你们知道多少?”
江黎不得不承认她的说法挺无情的,但他清楚,这一天的细节至关重要。
尤其是他这个梦到“邪曲”的。
“仪式倒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佑山菩萨的生辰,可能供奉一些东西,你们外来人……到时候少凑热闹就行吧。”同为外来人的女人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知道相关的所有信息。”
很少有人会说出这种话,不光是交流的对方,还是旁听的江黎,都有些意外。
女人从破旧的书柜子拿来一张纸,在纸上简单地写了起来。
“我记得的不多,大概流程在这里了。”完工后,她将纸张递给韩问天,江黎也凑过去看。
她粗糙变形的手指拂过干燥过分的发丝——发丝已经被王老师梳理过了,但还是一根一根的茅草模样——竟不知从哪里寻了点自信来,显摆起自己来:“但基本上还是全的,也算是难得了。”
相处这么久,王老师也知道她的性子,说话时候,只有她自己能明白全部的逻辑。但她对自己的文字几乎到达了引以为傲的地步,写点字就容易让她开始显摆。
“字真不错。”韩问天惯例夸了一句,大致扫了两眼,就把东西丢给了江黎,“看完给我。”
江黎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这种皱巴巴的“废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让人久违犯上了密集恐惧症。
但不得不说,内容十分全面。
“感谢你们说了这么多。”韩问天对她们知无不言的举止很满意,问得差不多了,晚上也不方面多逗留,“我们这次来,除了有些问题,还有一件事想提前跟你们通个气。”
“我今天吃完饭出门,经过了一栋屋子,闲着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院子也是大开的,门也敞着,里面隐约有一个人影倒在地上。我进去一看,没看到活人。”
韩问天继续说:“就是我今天和你一起出来的那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