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到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圣洁光柱,自怪物的核心冲天而起。光柱撕裂了惨绿的鬼蜮,贯穿了浓稠的墨云,将这方圆百里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那光,吞噬了一切!
吞噬了惨绿的邪光,漆黑的怨气,漫天的阴云!
也吞噬了,无执眼中,最后的神采。
“呃啊啊啊啊——!!!”
巫鹫的凄厉惨叫,成为了这世间最后的声音。
随即,便被无尽的白光,彻底湮没!
山峦在哀鸣,大地在崩裂!
狂暴的佛力,如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刷,涤荡着庞大的怨气集合体。每一缕怨毒,邪祟,都在这霸道绝伦的光芒中,被碾碎,蒸发,化为虚无。
毁灭风暴的最中心。
无执以自己寸寸碎裂的佛骨为柴,以即将燃尽的愿力为笼,强行撑开了一片,只有拳头大小,绝对的静谧领域。领域之中,一点微弱的,随时都会熄灭的赤金色魂火,正在静静地悬浮着。
净化的白光,每一次冲击这片领域,无执的身体便会剧烈地一颤。
清隽绝尘的脸上,一道道灰黑色的诅咒裂痕,便会加深一分。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在他体内连绵不绝地响起。
白光,吞噬了天地,也吞噬了无执的意识。
痛。
不是刀割,不是火烧。是从每一寸佛骨的最深处,燃起的业火,混杂着皮肤表层的疼痛,同时向外炸开!像是要把他的灵魂,连同这具皮囊,一同碾成最细微的尘埃。
光芒散尽。
夜空,如洗过一般,竟是诡异的清澈。连一丝云都看不见,只有几颗残星,在遥远的天际瑟瑟发抖。
空气里,弥漫着似雨后松针的清新,与万物焚尽后的焦糊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交融,吸入肺腑,带着劫后余生的荒凉。
山,还是那座山。
残垣断壁,焦土满地。
千年菩提,只剩下一截漆黑的主干,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月色之下。
无执还站在原地。
或者说,是那具身体的轮廓,还站在原地。
他低头,那身染血的僧袍,已在方才那场极致的净化中,寸寸化为飞灰。皮肤之上,一道道死灰色的裂痕,如蛛网般密布,从胸口的骨刺处蔓延至全身。裂痕之下不再是血肉,而是即将熄灭的金光。
无执缓缓摊开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捻动佛珠的手,此刻布满了同样的死灰色裂痕,微微颤抖着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掌心之上,那团被他以最后愿力护住的赤金色魂火,只剩下米粒大小,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熄。魂火轻轻地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
“秃驴……”
谢泽卿的声音,细若游丝,“朕……还没死透……”
无执垂眸,看着怀里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眼底荡开一抹柔光。
“嗯,还有一口气。”
然而。
咔嚓,一声极其细微,从无执的身体内部,从每一寸骨骼的最深处传来。
佛骨尽碎的反噬,如约而至。
剧痛,灌满了他无执的四肢百骸!
饶是无执这般坚韧的心性,也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弓起,险些将掌心那点微弱的魂火摔落。
“秃驴!”
掌心的赤金色魂火,猛地一跳,传递出惊骇欲绝的神念!
“你怎么了?!”
无执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