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求你……”
他缓缓跪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千年来,征战沙场,身负万灵诅咒,他从未流过一滴泪。此刻,这个帝王在这片废墟之上哭得浑身颤抖。
他怕,他怕那个总是一脸清冷的秃驴把他一个人连同这满山的孤寂永远地留在这里。
后山。
焦黑的菩提树干,如一柄刺向苍穹的残剑。
谢泽卿跪在那片废墟之上,墨色的长发被山风吹得凌乱,再无半分昔日的帝王威仪。以他为中心,整座龙岭山的气压低得可怕。
天空,是铅灰色的。
风,是呜咽的。
林中的鸟雀走兽,早已逃得一干二净。
山中无日月。
谢泽卿缓缓抬起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泪痕早已被山风吹干,只留下一片死寂的苍白。他跪得太久了,久到仿佛与这片焦土融为一体,化作了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他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是千年未曾动弹的傀儡。
他飘回无执的禅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他径直穿过。房间里很空。一张硬板床,一张旧木桌,一叠整齐的经文。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清冷,如雪后松针混合着淡淡檀香的气息。
谢泽卿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人最后的一点痕迹,都锁进自己的魂魄里。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那叠经文,指尖却毫无阻碍地从纸张上穿了过去。
他什么也碰不到。
什么也留不住。
比魂魄被撕裂时更尖锐的无力感狠狠地攫住了他。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是无纳,他端着一盆水想来为师兄打扫房间。
他刚踏入一步。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骨髓的恐怖威压,便迎面而来!
“滚!”
一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却如同九幽之下的魔音。
无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端着的水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水花四溅,他只好捡起掉落的水盆退了出去。
房间,重归死寂。谢泽卿的魂体静静地悬浮在床边。那双金色的凤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空无一人的硬板床。
自那天起。这间禅房,成了整座寺庙的禁地。
时间,失去了意义。
日升,月落。
谢泽卿就那么守着,不眠不休,不言不语,像一头守着空巢的孤狼。
第五天。
他开始出现幻觉。
叩。
叩。
叩。
极轻极有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禅房里响起。是电子木鱼的声音!
一声,一声,敲在他的心上。
“无执……”他喃喃自语。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