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血咒是阴冷的冰,那这缕魂丝,便是焚尽万物的鬼火!
盘踞在无执四肢百骸,正蚕食他佛力的青黑咒力,在感知到这缕更具“吸引力”的魂力后,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立刻放弃了对佛力的围剿。它们从无执的眉心、从他的经脉深处疯狂回缩、汇聚,向着心口那缕外来的鬼帝魂丝汹涌扑去!
无执的脸,那原本被青黑咒文侵占、宛如即将碎裂的完美白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咒文如退潮般,从他挺直的鼻梁,光洁的额角,清晰的下颌线……一寸寸褪去。
晨光刺破云层,毫无阻碍地洒落,照亮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只是那如玉的肌肤上血色尽失,透着近乎透明的苍白。
无执的睫羽轻颤。
那双被寒意冰封的眼眸,重新映入后山景象。
最终,所有青黑色的咒力,都死死缠绕在那缕幽蓝色的魂丝之上。
佛力与咒力惨烈的厮杀,终于停歇。
无执的体内,前所未有地涌动着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它盘踞在心脉,像一颗烧得灼热的炭,与他至阳至刚的佛骨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无执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带着丝丝黑气的浊气,在接触山间冷冽空气的瞬间,便凝结成冰晶,坠落于地,碎裂无声。
他抬眼,看向半空中几乎快要消散的身影。
初升日光如水毫无保留地穿透了谢泽卿半透明的身体。
“咳……”谢泽卿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朕……说过,区区巫蛊,眨眼便解!”
无执琉璃般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越过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他第一次,主动地向着谢泽卿的方向伸去。最终,停在距离那飘忽魂体一寸之遥的地方,掌心向上,做出一个虚虚托扶的姿态。
谢泽卿脸上强撑的得意,瞬间僵住。他……他他他……这是在关心朕?!
无执薄唇微启,声音因方才的痛苦而略显低哑。
“别动。”清清冷冷,没有起伏。
然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嗡——!”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预兆地从无执心口炸开!并非血咒的阴寒,也非鬼火的灼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
属于谢泽卿的那缕本源魂丝,正疯狂地抖动起来!它被回溯的血咒之力,染上一层不祥的污黑。
无执的脸色骤然变得青白。
眼前景象瞬间被剥离,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的意识彻底吞没。他的“视线”穿透空间阻隔,被那缕被污染的魂丝,强行拽向未知的远方。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线香,混合着血腥与腐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视线缓缓聚焦,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暗室。墙壁上,用朱砂混合着不明物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在摇曳的烛火下,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那烛火,并非暖黄,而是幽幽的惨绿色。
暗室的中央,摆着一座黑木祭坛。
祭坛之上,赫然立着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半人高草人!
草人身上,穿着一件缩小版的,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
那款式,无执再熟悉不过。
草人的胸口,贴着一张黄色符纸。
符纸上,用鲜血写就的,正是他的名讳与生辰八字!
鲜血与腐肉的气味仿佛仍萦绕鼻端,无执的意识被硬生生拽回自己回暖的躯壳。
后山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意。
“秃驴?你看到了什么?”谢泽卿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几乎消散的魂体飘在无执面前。
无执抬手,指尖轻触心口。
谢泽卿的鬼帝魂丝,正被污黑的咒力死死缠绕,如同一颗植入他命脉的毒瘤。但同时,它也成了一座桥。一座连接他与施咒者之间无形的桥。
“我看到了施术之地。”无执站起身,动作稳健,唯有僧袍下的身体因失血与力量对冲而微微发僵。
“看到了?!”谢泽卿一愣,随即滔天怒火几乎将他脆弱的魂体点燃,“岂有此理!何方宵小,竟敢用此等下作手段暗害于……你!”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朕的人”,在最后关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