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说,那些家具是他的心意。另外这个箱子,是工地上挖出来的,请懂行的师父看过,说是前朝的旧物。经过他儿子那件事后,他对这些老物件有点犯怵,想着您是方外之人,就让我一并送来,权当谢礼了。”司机挠挠头,憨厚一笑,“说是杂项,估计也不值几个钱。”
不知为何,那口陈旧箱子让无执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谢泽卿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无执身侧。他的目光,首先被无执吸引。
那身象征佛门至崇的明黄袈裟,非但未能压下他眉眼的清俊,反与他天生的澄澈佛性相得益彰。
日光流淌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沉金塑成的玉像,神圣不可方物,又美得惊心动魄。
谢泽卿那双凤眸,有瞬间的凝滞。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磁石猛地从无执身上撕开,死死钉在半人高的陈旧箱子上。
方才因那抹明黄而柔和几分的眸光,此刻已凌厉如冰铸的锋刃。
正咧嘴笑着等待夸赞的司机,忽觉后颈一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无执敏锐地捕捉到这瞬息的变化,眼风淡淡扫过身侧的谢泽卿。
“有劳施主。除这最后一口箱子,其余物件,烦请随无纳搬至寺中后院。”
“哎,好嘞!”司机忙不迭递上签收单,“您在这儿签个字就行!”
无执接过纸笔,落名签收。
很快,山门前只余无执与谢泽卿二人。
“这箱子有问题?”无执轻声问。
谢泽卿的凤眸死死锁住箱子,周身阴寒鬼气起伏翻涌。
山门前的阳光,被无形的滤镜隔绝,温度凭空降了好几度。
“此物,不祥。”
无执伸手,指尖轻触箱盖,一股刺骨寒意瞬间传来。
“既已至此,总要一观。”
他语气依旧平淡,指尖微微用力。
“别碰!”谢泽卿厉声喝止,却已迟了。
“吱嘎——”
箱盖被掀开一道缝隙。
霎时间,黑紫色的浓稠煞气如孽龙冲天而起!
无执警惕后撤半步,目光投向箱内。
一堆残破不堪的黑色甲胄如废铁般堆积,缝隙间,躺着几卷保存尚好的卷轴。
然而下一秒。
“咔哒。”
轻微的金属碰撞的脆响。
箱中,一片肩甲兀自动了。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咔哒、咔哒、咔哒……”
声响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所有甲胄残片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纷纷浮空而起,悬停半空。
护心镜、臂甲、腿裙、战靴……
它们在空中急速飞旋、拼合,发出刺耳摩擦声,最终“哐当”一声,组合成一具完整的人形盔甲!
一具,没有头颅的盔甲。
静静悬浮在无执面前,空洞的颈项处,如有怨毒的目光,死死锁住这座山门。
几乎同时,箱底那卷轴“唰”地自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