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楼上,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这一次,像整个床板都被掀翻了,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指甲刮擦木地板的“刺啦——”声。
那声音,正由远及近,朝着楼梯口的方向,飞快地移动过来!
无执将那张裂开的相片,重新倒扣回茶几上,然后抬起眼,看向王二牛。
“你媳妇呢?”他问。
王二牛的脸,在这一刻,比糊在墙上的旧报纸还要灰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
“她……她……”
他“她”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浊的眼睛里,恐惧与悲恸交织,最后只剩下近乎绝望的麻木。
楼梯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已经停了。
停在楼梯口的黑暗里。
很近。
近到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扑出来。
风,从门缝里挤入,卷起他宽大的袖摆。
“咚。”
一颗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娃娃,从黑暗里,滚了出来,滚过积灰的地板,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最终,停在了无执的脚边。
无执垂下眼帘,朝脚边瞧去,昏暗的光线,布娃娃上面,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
“别看!师傅!求求你别看!”
王二牛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过来,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无执的视线。
他挡住的,是楼梯口的方向,“她疯了!俺媳妇她疯了!”
王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逼仄的客厅里回荡,显得异常刺耳,“自从招娣不见了,她就疯了!会伤人的!真的会伤人的!”
话音未落。
一道黑影,猛地从楼梯口的黑暗中蹿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头发干枯,像一蓬杂乱的野草,身上穿着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睡衣,上面满是污渍和不明液体。
她并非走出来的,而是像野兽一样,四肢并用,在地上飞快地爬行。
她的指甲,早已断裂剥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
刚才那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就是她用手指,硬生生在木地板上刨出来的。
女人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里,也没有丝毫属于人的神采。
只有一种混沌的,疯狂的,彻骨的怨毒。
她看到了挡在前面的王二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毫不犹豫地,张嘴就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啊——!”
王二牛发出一声惨叫,却死死地抱着女人的腰,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无执却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落在了女人干枯如杂草的头发上。
女人疯狂的撕咬,瞬间停住。她僵硬地抬起头。混沌而疯狂的眼睛,对上了无执琉璃般的眸子。
满屋的怨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安抚,停止了翻涌。
“你的孩子,她在哪?”
女人那双空洞的眸子,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聚焦。
浑浊的眼白里,渐渐漫上血丝。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从她干涸的眼眶中滑落,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女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疯狂与怨毒,奇迹般的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