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取代了记忆中最后那混杂着硝烟、血腥与尘土的气息。秦渊的意识如同从深海中艰难上浮的潜水员,一点点挣脱黑暗的束缚。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远处模糊的交谈声。然后是触觉,身下柔软床铺的触感,以及左肩和胸腹处传来的、被药物压制后依旧清晰存在的沉闷痛楚。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短暂模糊后,聚焦在洁白的天花板上。
“他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略显沙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沈冰。
秦渊微微偏头,看到沈冰就坐在床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如释重负。她的一只手,正轻轻覆在他没有受伤的右手上,传来温凉的触感。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沈冰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他的嘴唇,然后拿起一旁的水杯,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
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秦渊缓了口气,声音低哑地问:“……情况……怎么样?”
“我们都逃出来了。”沈冰轻声回答,握紧了他的手,“‘回声’也救出来了,在隔壁监护室,情况稳定,但还没醒。‘钥匙’他们只是轻伤,没事。”
秦渊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尝试动了一下左肩,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别乱动!”沈冰急忙按住他,“医生说你的伤势很重,左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三根,还有内出血,手术很成功,但需要绝对静养。”
秦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适应这具几乎散架的身体。他是“夜叉”,伤痛是家常便饭,但这次确实伤到了根本。
“弗罗斯特……”他再次开口。
“死了。”沈冰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设施也彻底炸毁了。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攥得有些发皱的草图,铺在秦渊的床边。“老乔尔给我的这个,上面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符号,像是指向某个方位。还有‘回声’昏迷前说的……‘他醒了’、‘他来了’……”
秦渊的目光落在草图上,那个模糊的箭头符号确实引人遐思。而“回声”的低语,更是在他心中投下了一片阴影。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渡鸦”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苏晚晴和林薇。
苏晚晴依旧是一身干练的商务装扮,但眉宇间难掩倦色,显然之前的行动和后续的风波也让她耗费了不少心力。林薇则穿着便装,神色严肃,眼神锐利如常,显然是以个人身份前来。
“看来你命够硬,秦先生。”苏晚晴走到床边,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目光在扫过他缠满绷带的左肩时,微微闪烁了一下。
“托苏总的福。”秦渊声音依旧沙哑,但恢复了惯有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