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沉思。
这对司知砚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另一个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
——聂渡真的靠谱吗?
聂渡身上总有种非常微妙的违和感。
不是说他不是好人,而是他实在太无私了。他照顾别人、拯救别人,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就好像思考‘他在想什么’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一样。
司知砚这样的观察能力,也仍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比那更过分,就像是……
……按照既定指令运行的机器一样。
可是农场对诡异的鉴定一向很准,司知砚又无比确信,他是个人类。
他究竟要不要联络聂渡,如果要,要说到什么地步?
还有另一个问题。
司知砚很清楚自己的形象。在圣墓之中出没的诡异神明,身上处处是谜团。
由自己口中说出的,顾浩平的恶行,聂渡他又真的会信吗?
这件事必须要谨慎决定。如果聂渡反而选择保护顾浩平,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可就不只是一个顾浩平,而是整个骸骨渡轮。
会议散去后,司知砚目送汤清淮走出农场主的小屋,站起身,向黑洞走去。
他早就兑换了一个新的小木屋,将洞口整个封存起来。此刻屋内温度正好,司知砚点燃壁炉,倒一杯热牛奶,靠在沙发上,观察着洞口对面,虚北队经历的一切。
…………
……
【第十一天深夜11:25圣墓-第十七层当前农场饱食度:45%】
还有六个小时,就到最后一批冬衣交货的时间了。
风雪越来越大了。
一阵狂风裹着冰雹劈头盖脸刮来,时何猝不及防,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下去。好在他腰上系了登山绳,狠狠扽了一下,没有酿成大祸。时何心跳如鼓,抿着唇打了个寒战,把自己身上的棉衣又紧了紧。
“没事吧?!”聂渡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时何伸出手,比了一个“平安无事”的信号。
这层墓室,是一座雪山。
松散粉末一般的积雪足有半人厚,根本无法正常前行。陡峭的雪坡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山顶遥遥地发着五彩微光。
侦查手时何专精视力相关强化,没有被雪盲症侵袭,发现一条陡峭的山道,可以通向山顶。
说是道路,根本就是悬崖旁边的一条环状山道。一侧是万仞冰崖,另一侧就是漆黑的深渊。山道只有五十多厘米宽,只能侧身走路,几度陡峭,而结满了冰雪。
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冰渊。
于是虚北队将登山绳拉出来,系在每个人的腰上,连成一长串。时何走在最前探路,每升几百米打一个岩钉,以此防止坠崖。
这里的昼夜似乎是与外面颠倒的。主神手环显示当前时间是深夜,可是天上却难得的白昼。等到了白日的时间,这里反而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虚北队不得不逆着生物钟,在深夜时间,顶着困意行动。
好在有那位神祇处兑换的咖啡,不然这么危险的道路,光是精力不济,就要出大问题。
那位神明简直是他们的救世主。时何难得地恍惚一下。
他们现在脚下的钉鞋、身上的冬衣,手中的岩钉,腰间的登山绳,全部都是那位自称契约者的神明手中兑换而来的。
说来也奇怪。主神的商店明明看似包罗万物,可是直到去搜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没有任何的冰雪与登山相关的户外装备,连足够长的登山绳都没有。
如果没有那位神明,他们现在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冰渊无底,回音空旷。
钟炎卿有些恐高,一点点挪动身体,腿都是软的。
她面冲山壁,闭着眼睛,呼吸都在打颤。多亏了聂渡在前面仔细扶着她,为她指引方向。
好在这条路有惊无险,只要面冲山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