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汤清淮。
细边眼镜的小年轻局促地坐在司知砚的会客厅里,眼眶通红。
“我这两天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才能好好下床,已经基本没大碍了。”
汤清淮握着暖融融的咖啡杯,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谢您,谢谢您,多亏了您和林队,否则我现在尸骨已寒。”
司知砚淡淡点头:“不必在意。”
“我听新来的大家说了,顾浩平把我定性为暴动袭击分子,说我准备往人群里扔炸药,被就地正法。”
“他还说我母亲是我的同党,下发了通缉令。是李师兄和其他好心的勤务玩家,将我母亲藏匿保护了起来,才幸免于难。”
汤清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委屈:“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勤务玩家?”
汤清淮上半辈子待在象牙塔里搞研究,下半辈子进了饥荒游戏,也是个技术人才。对外交易的事情都由母亲跟师兄负责,愣是让他留下了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学者风骨。
愿为生民请命,逆着枪口迎风站出来,条理清晰,仗义执言。
然后被一枪开在脑袋上,粉身碎骨。
好在有司知砚在,没让他真的粉身碎骨。
司知砚低头抿一口咖啡,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年轻通红的眼眶。
没关系,哭吧。活着才能哭。哭完之后,多理解这个世界一点,你会变成更强的人。
汤清淮红着眼眶,擦擦眼泪,站起来,对着司知砚深深鞠下一躬。
“我,我知道,您帮了我很多,提出更多要求有些失礼,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农场主先生,您有没有办法,救救我母亲?”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一个人在骸骨渡轮里,我实在是……”
司知砚靠坐在沙发上,低头抿一口咖啡。
“可以。”
汤清淮大喜过望,猛地抬起头。
司知砚却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将咖啡杯放回桌上:“作为交换,我也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是什么?”汤清淮支起身子,认真道,“只要我能力范围之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最擅长的事情。”司知砚微笑着交叉手指,“——制作炸药。”
“不掺杂任何主神元素的,属于人类的炸药。”
…………
……
【第五天晚间10:30骸骨渡轮当前农场饱食度:34%】
“吃吧,姨。”
李时泽半碗掺着土豆泥的粥底递给汤清淮的母亲,钟曼文。
钟曼文靠坐在床上,慢慢点点头。
那一天,她总算从绝望中感受到一丝光明,儿子的炸药做出来了,食物来源也有了,她满脸喜气地和儿子分食了一碗粥,想着以后日子就好起来了。
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大家告诉她,她儿子暴动被当场击毙了,她被通缉了,食物摊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天崩地陷的感受,钟曼文已经不愿意再回想起来。
钟曼文的双眼红肿,已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可是哭再多次,也还是要吃饭的。这肉粥极其难得,决计不能浪费。
李时泽珍惜地把自己的粥喝干净,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抹抹嘴。
“这是不是就是咱们最后的粥了?”钟曼文喃喃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