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积玉咬着牙,将人抱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先前已经联系过手下的人,他们开车过来应该用不了太久,只是这样的天气中,耽误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是致命的,谢积玉不敢让自己慢下来。
暴雨让手电筒的能见度变得很低,脚下踩着的凹凸不平的路也更加湿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倒。
谢积玉将方引打横紧紧地抱在怀里,用皮质的外套挡住他的上半身,尽量减少被雨淋的面积。
就这样一脚浅一脚深地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越野车的车灯。
谢积玉将方引打横放在后座,升上挡板之后脱掉了他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然后打开了空调,又用一条厚厚的毛毯将人裹住了,然后抱在了怀中。
方引一开始紧紧地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口中还喃喃着冷。
谢积玉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越发心疼,一边吩咐司机开快点,一边又在方引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只是车子刚刚越过泥泞的戈壁滩驶上了大路,方引便开始发烧了,体温窜得很快。
他的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起来,双唇一张一合,像是条缺水的鱼。
没过几分钟,方引的皮肤就烧得滚烫,脸色通红,开始下意识地要从谢积玉的怀里挣脱出来,想踢开那些毯子。
谢积玉自然不敢随他去,一边用酒精擦拭方引的脸,一边像是抱小孩一样耐心的安慰:“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再忍一忍……”
方引在那样充满寒冷海水的礁石滩处不知道躺了多久,高烧是肯定的。
谢积玉知道他难受,心里也痛得无以复加,但也只能催促司机开快点。
早在寻人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大概率会需要专业治疗,于是早早联系好了医院,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稳,就有医生带着担架等着了。
谢积玉将烧得滚烫的方引抱下了车,放在了担架上,一路跟着医生上了楼,正准备陪着一起进抢救室的时候却被医生拉好的帘子给拒绝了。
他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眼前骤然一黑,几乎就要栽倒下去。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谢总,怎么样?”
谢积玉被扶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也只是穿着粗气,摆了摆手,半晌才说出了一句:“没事。”
“一切有医生呢,您先休息一下吧。”
谢积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帘子,摇了摇头,嗓音沙哑:“我就在这等着。”
他确实怕了。
几个月前,从怀疑方引还活着的那一刻起,像是濒死的人终于得到了一口氧气,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念头,像是在沙漠中近乎渴死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中间,那个蓝汪汪的湖泊。
但走着走着,他也怕看到的东西是某种海市蜃楼。
于是,谢积玉就这样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被缓缓地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