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驻云中道使节姚为,正是姚贵妃的胞兄,三皇子的亲舅舅,统管云中道对西域贸易事宜。
“姚为?”皇帝眉头一蹙,蓦然把目光转向张侍郎,沉声道,“此言是否属实?”
张侍郎拱手答道:“回陛下,洛公子所言确实属实,与臣审讯得来一般无二。”
皇帝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语气也透着几分森冷之意,对着洛图问道:“赚取的银两都去了何处?”
被他的气势所慑,洛图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仍然字字清晰地答道:“回陛下,除了商行自行留存的,便是送往姚使节及何节度使府中……”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再说出话来。
“就没有别的了?”皇帝的语气骤然冷厉,喝道,“你可知隐瞒不报是欺君之罪,届时便是太子,也难保你这条贱命!”
洛图浑身一颤,立刻跪伏在地,声音颤抖:“草民狗胆包天,请陛下恕罪!还有……”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才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还有三殿下府中。”
此言一出,御书房的气氛骤然凝滞。
张侍郎瞳孔骤缩,蓦然抬头,对上了皇帝如冰般的目光。
皇帝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声如洪钟:“张爱卿,你可有查出此事?”
张侍郎脸色一白,即刻拜倒,颤声道:“请陛下恕罪!查案时间仓促,臣未能厘清所有细枝末节,故而——”
“是未能厘清,还是不愿厘清?!”皇帝微微倾身,声音陡然拔高,怒道,“你是不是查到姚为,便不敢再继续深究,生怕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
张侍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只得重重叩首,声音颤抖:“臣玩忽职守,请陛下降罪!”
皇帝不置一言,而是把目光投向洛图,缓缓问道:“你所说的这些,太子可曾知晓?”
洛图不假思索地答道:“草民知晓此事涉及三殿下,怕太子殿下囿于兄弟之情隐瞒不报,故而未曾向他言明……”他闭了闭眼,斩钉截铁地道,“请陛下赐草民一死,以惩草民对殿下的欺瞒之罪!”
皇帝闻言,面色稍霁。他靠回御座,目光不停地在堂下两人中转圜。
张侍郎和洛图不敢抬首,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得静静跪伏着,屏息忐忑等待。
“张爱卿。”皇帝忽而开口,威严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朝廷官员,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楚社稷,有何可畏?!”
张侍郎立刻答道:“陛下一言,有如醍醐灌顶!入朝为官,应当身先士卒,为国为民,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臣知错,定当改过!”
皇帝叹了口气,语气稍缓:“你的顾虑,朕亦能理解。朕确实甚是宠爱羿儿,你们多有掣肘,也在情理之中。但日后断不可如此瞻前顾后!有何情况,尽数报来,朕心中明晰,自有论断,不会降罪于你,你可明白?”
“臣明白,多谢陛下教诲!”张侍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