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使团下榻的驿馆,早己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这里没有醉仙楼的靡靡之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个侍卫都屏着呼吸,垂着头,连佩刀与甲叶的碰撞声都不敢发出分毫。
因为他们的公主,回来了。
“哗啦——!”
一整套名贵的西域琉璃茶具,被一只纤细的手扫落在地,化作漫天晶亮的碎片。
拓跋玉儿站在房间中央,那身曾让她艳光西射、如同烈焰般骄傲的火红色皮裙,此刻却沾染着酒渍与尘土,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乌黑的长发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贴在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俏脸上,那双总是如同狐狸般狡黠妩媚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两簇燃烧着屈辱与疯狂的火焰。
输了。
她拓跋玉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输了。
而且,是输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都给本宫滚出去!”
她嘶哑地低吼着,声音里,再无半分的妩媚,只剩下受伤野兽般的暴戾。
房间内的侍女们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那股滔天的怒火撕成碎片。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时,拓跋玉儿身体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她双腿一软,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廊柱,缓缓滑坐在地。
那两具无头的尸身。
那满地破碎的软件。
还有那双夹着她剑锋的,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
以及,最后在她耳边,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轻柔的嘲弄。
“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资格,买我吗?”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她那颗高傲的心里。
痛。
钻心蚀骨的痛。
那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源于灵魂的,被彻底碾碎的骄傲。
她拓跋玉儿,是草原的明月,是西凉的刀。
她算计过比狐狸还狡猾的权臣,毒杀过比恶狼还凶残的枭雄。
可今天,她却像一个三岁的孩童,被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用最轻描淡写,也最羞辱的方式,剥光了所有伪装,打断了所有利爪。
“萧琰”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