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按下仪器上的按钮,地宫里的符文瞬间紊乱,绿光忽明忽暗,像濒死的心跳。我小腹的伤口突然传来剧痛,毒素竟在共振影响下再次发作,皮肤下的木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知寒!”谷抒青慌忙往我伤口撒灵柏粉末,却被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人事经理的西装下摆无风自动,兽皮里露出的衬衫上,赫然印着“磐泰机械”的logo——和我当年穿的工装一模一样。
“别白费力气了。”他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灵柏核的绿光就弱一分,“你的血脉再纯,也抵不过现代科技的力量。当年在工厂,我能扣你全勤奖,现在就能让你眼睁睁看着柏淑婧被时空夹缝吞噬。”
黑袍胖子突然举起断碑砸过去,却被人事经理侧身躲过。石碑撞在石壁上,碎成无数块,其中一块溅到灵柏核上,竟被绿光瞬间融化。
“还有十分钟。”人事经理看了眼手表,嘴角的痣在绿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叶知寒,最后问你一次,交不交灵柏心?”
我捂着剧痛的小腹,额角的疤痕突然烫得像要裂开。恍惚间,壁画上所有守寺人的剪影都抬起头,额间的疤痕同时亮起,与我产生共鸣。那些跨越三世的勇气,那些以命相护的决心,顺着血脉涌入心脏。
“交你娘的!”我突然站首身体,任凭木纹爬上脖颈,指尖的灵柏匕首却举得更稳,“你以为穿件西装就是现代人了?你连最基本的‘守诺’都不懂!”
我猛地拽过谷抒青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灵柏核上,同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晶石上。两种血脉在绿光中剧烈碰撞,竟产生股更强大的能量,紊乱的符文瞬间归位,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不可能!”人事经理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屏幕上的绿线彻底崩断,“你们的血脉怎么会……”
“因为我们信彼此。”谷抒青的声音在能量风暴中异常清晰,她后颈的胎记与灵柏核的绿光融为一体,“而你,只信你自己。”
子时的钟声从灵柏寺上方传来,第一声钟响落下时,灵柏核突然炸开,无数绿光组成的丝线冲天而起,在地宫顶部织成个巨大的柏叶图案。图案中央,时空裂缝的虚影若隐若现,柏淑婧的身影在里面拼命挣扎,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抓住她!”我冲谷抒青喊道,两人同时伸手穿过裂缝。指尖触到淑婧的瞬间,绿光丝线突然收紧,将我们三人牢牢捆在一起。
人事经理疯了似的扑过来,却被绿光弹开,摔在壁画前。他看着裂缝中的我们,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为什么!我明明比你们先找到裂缝!”
壁画上的守寺人剪影突然全部转身,指向他身后的小字——那是行我从未注意过的刻字:“心不正者,虽先至,终失道。”
裂缝开始收缩,淑婧的身体渐渐变得凝实,她的手终于紧紧握住我们的,掌心的温度真实得让人流泪。人事经理的仪器在绿光中融化,他的西装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的兽皮,整个人在能量冲击中慢慢变得透明。
“不——”他的尖叫被裂缝吞噬,最后留在空气中的,只有句模糊的“我不甘心”。
当裂缝彻底闭合时,地宫里的绿光缓缓散去。我和谷抒青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柏淑婧——她穿着那件薄荷绿的纱裙,裙摆上还沾着灵柏寺的落叶,笑起来时,眼尾的小痣与我们如出一辙。
“我说过,会找到你们的。”她的声音里带着时空的沙哑,却比任何天籁都动听。
黑袍胖子张大嘴巴,手里的半截断碑“哐当”掉在地上:“三……三个人?!”
我这才发现,谷抒青的身影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与柏淑婧的身体渐渐重叠。两人的轮廓在绿光中交融,最后化作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姑娘——她穿着水绿色的襦裙,发间别着柏叶簪,后颈的月牙胎记亮得像颗小太阳,眼尾的痣既带着谷抒青的温婉,又藏着柏淑婧的爽朗。
“灵柏心补全的瞬间,我们就合二为一了。”她抬手抚摸我额角的疤痕,指尖的温度既熟悉又新鲜,“知寒,不管是谷抒青还是柏淑婧,都是我。”
我望着她瞳孔里的自己,突然笑了。穿越明朝当县令,与灵柏后裔共斗恶霸,在地宫揭开三世宿命,原来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让我们以最完整的姿态重逢。
灵柏核的绿光彻底熄灭,化作颗鸽子蛋大的晶石,落在姑娘掌心。她将晶石塞进我手里,触感温润,像块活的玉:“这是时空锚点的核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裂缝了。”
地宫开始震动,石壁上的壁画在微光中渐渐淡去,只留下最后一行字:“缘定三世,终得圆满。”
“快走!地宫要塌了!”黑袍胖子拽着我们往外跑,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我牵着姑娘的手,她的指尖与我掌心的疤痕紧紧相贴,两股暖流交织着,仿佛要融入彼此的骨血。
跑出地宫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灵柏寺的古柏在晨光中舒展枝叶,叶片上的露珠闪着七彩的光,像无数个破碎又重圆的时空碎片。
“以后去哪?”姑娘歪头看我,眼尾的痣在阳光下闪了闪。
我摸了摸怀里的晶石,又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的县城:“先回县衙,把吴锡金父子的案子结了。然后……”我故意顿了顿,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带你去现代看看,星澜市的公园长廊,比明朝的灯光好看十倍。”
她突然踮起脚,在我脸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柏叶的清香:“好啊,还要去吃工厂门口的烤冷面,你说过的。”
黑袍胖子扛着铁锹跟在后面,嘴里嘟囔着:“俩小年轻,腻歪够了没?再不走早饭都凉了!”
我和姑娘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晨光穿过古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个跳动的绿精灵。
我知道,灵柏的故事还没结束,白龙山的秘密或许还有很多,但只要牵着身边这只手,不管是明朝的恶霸还是现代的麻烦,都不过是人生长卷里的插曲。
远处传来县衙的晨钟声,清脆得像穿越时空的约定。我握紧姑娘的手,她的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与我额角的疤痕产生最后的共鸣。
三世劫满,双心合一。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