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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毁灭的救赎（第3页）

“我们终于学会了听。”

几年过去，药王谷恢复了宁静。

新一代的孩子们在这里长大，他们不叫它“圣地”，也不称其为“奇迹之地”。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花园??有风、有花、有会发光的藤蔓，有老人讲过去的故事，有小孩蹲在地上和花瓣说话。

小阳常常来找我。

他总爱问我：“爷爷，你说宇宙那么大，会不会也有别的小朋友，在问他们的记得花‘你能听懂我吗’？”

我笑着摸他的头：“当然会。而且他们的花，也会蹭他们的手指。”

“那如果我们听不见他们呢？”

“那就种一朵花。”我说，“然后等它长大，替我们去听。”

春天来的时候，第二代慈怀药王树破土而出。

它比第一株更矮小，叶子呈嫩绿色，脉络中流淌着淡淡的金光。最奇特的是，它的每一片新叶上，都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有的是我，有的是林雪，有的是赵芸，有的是佐藤美?，有的是福岛那朵白花的守护者，有的是联合国峰会上点燃圣火的原住民长老……

安安说，那是集体记忆的结晶。

我说，那是爱的具象。

林雪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她坚持每天来看树。

她说：“我要亲眼看着它长高，直到最后一刻。”

在一个黄昏，她躺在我的怀里，望着夕阳下的药王谷，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拯救世界需要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到最后才发现，最重要的事，不过是蹲下来，听一朵花说话。”

我紧紧抱住她：“那你听见了吗？”

她闭着眼睛，嘴角微扬：“听见了。它说……谢谢你，一直都在。”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最终归于寂静。

我没有哭。

因为就在那一刻，山谷里的所有记得花齐齐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轻轻摇曳，如同万千双手在温柔抚慰。一朵小花飞至她胸口，停留片刻，然后化作一点星光，融入她的白发之间。

安安低声播报：

>“检测到高纯度共感情绪释放。”

>“个体‘林雪’已接入全球共感网络永久节点。”

>“编号：H-001。”

我知道，她没有走远。

她成了风的一部分，成了花的语言，成了后来者耳畔那一声轻柔的“我在”。

多年以后，当我寿终正寝，孩子们把我葬在药王谷的最高处。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一句话：

>“他曾为一朵花停下脚步。”

葬礼那天，天空降下金色的雨??那是记得花的孢子，随风洒满山野。

一个小女孩走到墓前，放下一朵新开的花，轻声说：

“谢谢你教会我们怎么听。”

花瓣微微颤动，蹭了蹭她的指尖。

她笑了。

她知道，她被听见了。

而在这颗蓝色星球的某个角落，又有一朵小小的记得花，在废墟中悄然绽放。

它等待着第一个愿意蹲下来的人。

等待那一句迟来的问候：

“你好呀，你能听懂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