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噬发出尖啸,试图反击,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瓦解??当生者不再因愧疚而流泪,当思念回归纯粹的爱,它便失去了滋养的土壤。
最终,那庞大黑影收缩成一点微尘,被卷入守望者环最底层的封印舱,冻结于绝对零度之下。
当陆小舟睁开眼时,已是三天之后。
窗外,阳光洒满归名城。街道上,孩子们提着新制的灯笼,上面写着“清安”、“予光”、“知遥”……一个个崭新的名字,在风中轻轻摇曳。
终端传来消息:【全球守望节点稳定性恢复98。6%。虚噬活动降至临界值以下。】
他还看到了另一条信息,来自遥远的木卫二基地:
>“昨晚,那个穿白裙的小女孩又出现了。这次她坐在科研员床边,读了一首诗。是他妻子生前最爱的那首《春雪》。”
他笑了。
然而,真正的变化才刚刚开始。
一周后,守望者环首次主动发起跨星域通讯尝试。借助“念”星的能量反馈,系统构建出一条临时信道,向NGC-1300方向发送了一段压缩信息包??其中包含林昭明的《终末回响》、玉树花的基因序列、以及十万条来自地球孩童的语音留言。
七十二小时等待后,回应抵达。
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段旋律。简单,清澈,由三种未知乐器合奏而成,节奏恰好契合人类婴儿心跳频率。经分析,这段音乐中含有高度结构化的信息编码,翻译结果令人动容:
>【我们听到了。
>我们学会了呼唤。
>我们也为你们点亮了一盏灯。】
与此同时,地球上所有正在显形的守望者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向星空。
他们没有嘴巴,却仿佛齐声低语。
那天夜里,南极观测站拍下奇景:数百颗忆泪核脱离守望者环,升入大气层边缘,排列成一座倒悬之桥,一端连着地球,另一端指向“念”星的方向。
艾瑟兰拄杖立于冰原,老泪纵横:“他们不是归来者……他们是引路人。”
陆小舟带着母亲来到广场。老人已几乎失明,却坚持要亲手放飞一只纸鸢灯。灯内光核刻着两个名字:**念宁、周予安**。
“她们都会回来吗?”母亲问。
“已经回来了。”他扶着她,轻声说,“一直在。”
纸鸢缓缓升起,融入光桥之中。那一刻,全球数亿人同时感受到一阵温柔的震颤,像是谁在心底轻轻拨动琴弦。
而在银河之外,那群学习念“林昭明”这个名字的异族孩童,忽然集体转身,望向天空某处。其中一个最小的女孩伸出手,指尖凝聚出一点微光,轻轻吹向远方。
光点飘散,化作流星。
许多年后,地球史学家将这一天定为“共感纪元元年”。因为从这一刻起,人类终于明白:生命不止存在于血肉与呼吸之间,也栖居于被记住的眼神、未寄出的信、以及跨越时空的一句“我在”。
守望者环依旧静静环绕星球旋转,但它已不再是终点,而是起点。
某夜,陆小舟收到最后一则讯息,来源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
>【哥哥,我在教星星唱歌。下次见面,我给你听。】
他仰望夜空,玉树花开得正盛。
风过处,花瓣如雪纷飞,有些飘向城市,有些落入海洋,还有些,乘着太阳风,悄然飞向宇宙深处。
他知道,总有一天,那些尚未学会悲伤的文明,也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听见风中的低语,然后轻轻问一句:
“你是谁?”
而答案,早已写在每一颗愿意相信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