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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球手（第1页）

魁地奇球场的风，在此刻似乎都变得温柔了些，卷着被碾压过的草叶清香，缓缓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颊。刚刚结束了激烈选拔的草坪上，还残留着无数道扫帚高速划过时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浅痕，像一幅凌乱而充满力量的抽象画。夕阳已开始西沉，斜斜的光线将三座高耸的球门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的手臂。一名队员正挥动着魔杖，操控着那颗完成使命的金色飞贼在低空盘旋，它偶尔从空中掠过，金色的外壳在余晖中闪着细碎而迷人的光——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最后一轮，也是最受瞩目的选拔——找球手的角逐，即将开始。

辛西娅将她那把光轮2001的扫帚柄当成拐杖，慵懒地靠在德怀特身旁。她那两条充满活力的灰色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悠，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场中央那几个正在做准备活动的候选者，神情中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喂，德怀特，你说那个金发小孔雀能选上吗？”她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德怀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俏皮的、毫不掩饰的怀疑，“我敢用我下个月的蜂蜜公爵糖果打赌，他别说抓住金色飞贼了，我猜他连飞贼的影子都摸不到。上次飞行课，他差点从扫帚上倒栽葱摔下来，现在居然还想当找球手？”

德怀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球场入口处，他那双灰黑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古井，不起一丝波澜。“找球手需要的是极致的耐心和猎鹰般的敏锐，而不是孔雀式的傲慢。”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德拉科?马尔福骑着一把崭新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光轮2000，趾高气扬地冲进了球场。他那头铂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一百个金加隆的倨傲。他甚至没有看其他候选者一眼，那姿态，仿佛这个找球手的位置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弗林特不耐烦地吹响了选拔开始的哨声。那颗被释放的金色飞贼仿佛一道真正的金色闪电，瞬间挣脱束缚，带着一阵翅膀高速扇动的嗡鸣声，流光般地窜向了高空，消失在湛蓝的天幕背景中。

“我的！”马尔福大喊一声，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一秒就猛地催动扫帚，像一颗失控的炮弹般笔直地冲了上去。他的扫帚飞得又快又急，却完全没有观察周围的气流和潜在的危险——他有好几次都因为速度过快而差点撞上那些作为障碍物漂浮着的旗帜，甚至在一次鲁莽的转弯中，差点把旁边一位无辜的替补队员直接撞下扫帚，引来对方一阵惊恐的咒骂。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那道金色的残影上，追得气喘吁吁，却始终保持着一丝微小的距离。就在最后一刻，那只狡猾的金色飞贼仿佛在戏耍他一般，突然在他眼前一个急停，然后闪电般地向右侧划出一道弧线。马尔福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去抓，却因为冲得太猛，整个人的重心都失去了平衡，上半身从扫帚上滑了下去，只差一点就要重演飞行课上的那一幕。他惊恐地尖叫着，双手死死地抱住扫帚柄，才没有掉下去，而他刚才奋力一抓，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那只金色飞贼早已轻盈地一个翻转，消失在了远处。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辛西娅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爆笑出声，她甚至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连飞贼的羽毛都没碰到一根，还好意思吹牛说他爸爸给他买了一整支球队！我看他只配在场下给他爸爸写信！”

德怀特也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那双总是沉静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嘲讽——德拉科?马尔福这种不计后果的急功近利，从来都是他最大的软肋，无论是在决斗场上，还是在魁地奇球场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找球手的位置或许要从几个表现平平的老队员中选出时，一道身影，从球场另一侧的阴影中，缓缓地、安静地升空了。

是卡珊德拉?索恩。

她栗色的、如同上好丝绸般的长发，被梳成一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发尾柔顺地垂在她那件黑色校服裙笔挺的后颈处，随着她升空的动作，像钟摆一样轻轻摆动。她的眼睛是极其罕见的烟灰色，像浸在清晨薄雾里的黑曜石，沉静而深邃。眼型是柔和的杏眼，眼尾却又带着一个微微上挑的、精致的弧度，这让她在不笑的时候，显得清冷而疏离，却又没有丝毫攻击性，反而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属于猫科动物的灵动。

她的眉骨线条柔和，不像一些纯血家族那样轮廓分明，眉毛是浅棕色的，细细弯弯的，像是中世纪的画师用最细的鹅毛笔，饱蘸着月光精心勾勒过一般。鼻梁高挺，却不显得凌厉，鼻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圆润，这让她线条分明的侧脸，多了一丝柔和的韵味。后来他们熟悉了才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露出两颗小小的、浅浅的梨涡，但此刻在飞行时，她的嘴唇却抿成一条专注而利落的线，透着不容打扰的认真。

那件黑色校服裙，长度刚及膝盖，裙摆下，露出一双笔直而匀称的小腿，洁白的羊毛长袜一丝不苟地包裹着纤细的脚踝。她脚下踩着的光轮2001扫帚，和辛西娅是同款，在夕阳下泛着一层银亮的光泽。她的腰肢纤细，却能从那紧绷的腰线看出，下面蕴藏着极好的核心力量。飞行时，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完美的流线型，双臂则自然地张开以保持平衡。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无声的空中芭蕾，与刚才马尔福那番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景象，形成了天与地般鲜明的对比。

“哇……她好漂亮……”辛西娅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那双总是闪烁着调皮光芒的琥珀色眼睛，此刻都看直了，她由衷地赞叹道，“而且……她的飞行姿势也太优雅了吧，感觉比我还灵活！她是谁啊？我们年级的吗？”

德怀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专注。他看见，卡珊德拉并没有像马尔福那样，急于去追逐那道已经消失的金光，反而先是驱使着扫帚，在球场上空，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盘旋了一圈。她的那双烟灰色眼眸，冷静地扫过球场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头微微倾斜，似乎在倾听风的声音，在判断阳光投下的阴影，在分析那只金色飞贼所有可能出现的飞行轨迹。她不像是在寻找，更像是在布局，在等待。

突然，她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眼神瞬间一凝！下一秒，她猛地一个俯冲，整个人与扫帚合二为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掠过碧绿的草坪！她的右手，在即将触及地面的时候，精准地、毫不犹豫地伸向了一片茂密的草丛——当她再次优雅地拉起扫帚，重新升空时，所有人都看见，她的指尖，正轻轻地捏着那只还在徒劳地扇动着翅膀、闪烁着金光的飞贼。

从发现到捕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甚至不到三秒钟。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弗林特队长都忘了要吹哨。几秒钟后，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喝彩声才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弗林特快步走过去，脸上露出一种捡到宝了似的、满意的笑容：“索恩！完美的预判和闪电般的速度！我宣布，斯莱特林队今年的找球手就是你了！欢迎加入！”

卡珊德拉轻盈地落地，她收起扫帚的动作也同样优雅。她对着弗林特微微颔首，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谢谢队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转过身，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刚好看到站在一起的辛西娅和德怀特。她的那双烟灰色眼眸明显亮了一下，竟主动迈开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刚才看你们的选拔了，”她先是对着辛西娅露出了一个微笑，唇边那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你的急转俯冲太厉害了，那个速度和角度，我刚才在上面都看呆了！”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德怀特，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敬佩，“还有你的击球，那记‘二连击’……简直是神乎其技。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那么狂暴的游走球，控制得像自己的手臂一样精准。”

她的夸赞具体而真诚，显然是经过了仔细的观察，而不是客套的恭维。辛西娅立刻对她产生了好感，兴奋地拉住她的手，那两条灰色的双马尾晃得更欢了：“你才厉害呢！那个找球的动作简直帅呆了！我叫辛西娅?怀特，他是德怀特?耶罗！我们刚刚也通过了选拔！”

“卡珊德拉?索恩。”她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那双烟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坦诚的光芒，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很高兴认识你们。其实……我和德怀特一样，是混血巫师——我的妈妈是拉文克劳毕业的，爸爸则是一位麻瓜世界的建筑师。之前还一直担心，斯莱特林那些纯血的同学会不会因此介意，没想到你们这么亲切。”

听到“混血”这个词，德怀特的眼神明显柔和了几分。这个身份，在斯莱特林确实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它往往意味着非议和排挤。卡珊德拉如此坦荡地主动提起，不仅需要勇气，更是一种聪明的试探和示好。

“斯莱特林看重的是实力，不是血统。”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语气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飞行天赋，已经为你自己证明了价值。”

“可我也只有飞行天赋还算出色了。”卡珊德拉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俏皮。她烟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小小的遗憾，“我的飞行课成绩能拿‘优秀’，但魔药、魔咒这些，都只能勉强拿到‘良好’。每次看成绩公布栏上，你的名字总是排在最前面，我都特别羡慕——德怀特，你怎么能做到每一门功课都那么厉害啊？”

辛西娅立刻像护着自己宝贝一样，骄傲地帮腔道：“德怀特可是我们年级当之无愧的第一！他连最难的古代魔文课都能轻松搞定，我上次的论文还是抄了他的笔记才勉强及格的呢！”她说着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惹得卡珊德拉再次笑了起来，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看台上，艾瑞卡的指尖早已将裙摆攥得死紧，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下那三个人相谈甚欢的画面，尤其是当卡珊德拉提到“混血”时，德怀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难得的柔和，像一根被冰浸过的细针，又轻又慢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和困难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肩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那个如雕塑般静立的人。

“小心。”斯黛拉那如同冰泉般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扶住了艾瑞卡的胳膊，那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站稳。斯黛拉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仔细的观察，永远比胡乱的猜测更有用。”

艾瑞卡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来。一股热流涌上脸颊，让她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斯黛拉的眼睛，含糊地辩解道：“我……我只是觉得风有点大。”

斯黛拉没有刻意戳破她那拙劣的借口，只是顺着她的目光，重新看向场下，用一种近乎临床分析的、平静的语气说道：“德怀特的礼貌从不因人而异，索恩小姐主动示好，他自然不会刻意疏远。但你看——他的身体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手臂左右的礼貌距离，他的双脚，也微微朝向辛西娅的方向，这是一个潜意识里更亲近后者的姿态。他的回答，也仅仅是基于事实的客观评价，没有一句多余的热情。”

艾瑞卡闻言，立刻顺着斯黛拉的话，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起来：果然，德怀特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卡珊德拉的靠近而有任何主动的表示。他的大部分回答，都只是简单的点头或是几个单词的简短开口，反而是辛西娅，像个小太阳一样，热情地和卡珊德拉聊得热火朝天。

她心里那股针扎般的不适感，渐渐地淡了一些，却还是残留着一丝如同蛛网般、微妙的在意——卡珊德拉那么漂亮，又有惊人的飞行天赋，还和德怀特有着“混血”这个共同的话题……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以后，他们会不会因为魁地奇队的日常训练，变得越来越亲近？

夕阳终于完全沉到了禁林的后方，最后的光辉给整个球场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寂寥的橘色。场下的三人似乎也结束了聊天。卡珊德拉礼貌地道别后，拿着扫帚朝更衣室走去；辛西娅则亲密地拉着德怀特的胳膊，兴奋地讨论着明天合练的计划。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亲近。

艾瑞卡拉着斯黛拉，默默地转身离开看台，脚步却有些迟缓和沉重。秋日的风拂过她浅金色的发辫，那枚珍珠发夹泛着柔和的微光。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德怀特高挑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想着：下次魁地奇队的训练，她一定要去看——不是为了别的，她对自己说，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斯黛拉口中的那个“礼貌的距离”，会不会一直都保持下去。

斯黛拉走在她的身侧，看着她那患得患失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却没有说任何话。

少女的心事，从来都像一团缠绕的毛线，需要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地去琢磨，去理清。旁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迷失方向时，用理智，轻轻地为她推一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