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在半晌之后,亲耳听到了玛克白兰地因无法忍受持续升级的剧痛,从最初的否认、咒骂,到最后神志不清地胡乱承认了自己是FBI。那声音嘶哑破碎,混杂着痛极的抽气,显然已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录音笔的红光还在微弱地闪烁,琴酒按下了停止键,将这份小小的铁证收了起来。
现在他彻底不怎么觉得珀洛塞可是官方机构的了———哪个正经特工能把逼供玩成这种样子的。
“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手段。”杀手看着面前依旧悠闲的人,蹙了下眉。
“哪里学来的?”青年慢慢褪下了自己的手套,随手团起后,精准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抬眼看向杀手的绿眸,“一次一次试出来的啊。”
他甚至摊了摊手,随意补充道:“哪有地方会教这种东西,太变态了吧。”
空气里混杂的气味让人有些反胃。
试出来的?
琴酒懒得去想哪里有这么多人给这人试,权当这人又在胡编乱造。
他走到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说一句猖狂话的人边,鞋尖踢了踢那具瘫下来的身体———其实血迹并不多,甚至还没有肩膀上那个洞口冒出来的血水多。
青年退到墙边,同样看着这一幕,在不久后又把视线落回到了自己摊开的双手上。
没沾血。
思绪犹如石块投入平静的湖面,无声的涟漪里,勉强可见坠下的痕迹。
他是在讨厌这个人吗?
他眨眨眼,又抬头看了一下那个被他亲手折磨得不成样的男人。
还是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嗤。”
琴酒听着站在一边的人莫名其妙嗤笑了一声,侧头看去,那人正垂着眸,把手往衣服上蹭了两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揣进了衣兜,又抬眼看了过来。
“大人,”珀洛塞可歪了歪头,“你确认好了吗?你今天不睡觉我还想睡。”
杀手没有回话,那把伯莱塔被他从大衣内拿出,枪声其实不算响,被指着的那人额间霎时一个血洞,乱七八糟的颜色缓慢地蜿蜒了下来。
珀洛塞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通风口内可以隐约看见清晨淡青色的光亮。
那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就打在他刚刚站在的那个位置。
远方似乎传来鸟鸣。
“走了,”声线中没带什么感情,杀手转过身,对着依旧在靠墙发着呆的人说道,“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你都拿到什么东西了。”
“哦呀。”珀洛塞可把视线从尸体上挪开,叹了口气,“那看起来今天又不能睡觉了。”
他拿出那枚U盘,在琴酒面前示意了一下。
“走吧,一起去看看。”青年挂上了那副无害的面容,“我也不知道我拿到什么东西了呢。”
青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一侧的人走出了地下室。
那块石头溺在稠密而寂静的水里,坠在湖床上,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