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总要经历些坎坷。这次便当是一场特殊的历练,过去了,便好了。”黄桃放缓声音道。
“你就不怕?”林善曦忍不住追问。
黄桃坦然道:“怕,怎么不怕?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但怕无用,不如想想怎么破局。”
林善曦知她说得在理,沉默片刻,忽又想起一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黄桃,你昨日……是不是与美歌在一起?”
黄桃一听便知她想问什么,经过昨夜,林美歌在她心中分量已不同往日。她不答反问:“二小姐,你是美歌的姐姐,但你可曾真正了解过她?”
林善曦蹙眉:“我们一同长大,自然了解。她还只是个学生,而且你们皆是女子,这般亲近终究……”
二小姐,黄桃打断她,眉头微皱,“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对美歌,如今是,日后也只会是姐妹之情。昨日之前,我或许与你想法类似,觉得她年少不经事。但我错了,我们都小瞧了她。她日日为你们忧心,为林家祈祷,为了在意之人,她能豁出性命。”
林善曦正要开口,黄桃抬手止住了她:“说实话,二小姐,若非美歌以赤诚之心相待,坚持我是林家一分子,你们林家的事,我未必会插手。”
听她以这般冷静甚至疏离的语气说话,林善曦心中蓦地一刺,升起几分恼意,却又见她神色不同往日那般跳脱,沉静的模样竟透着一股让人心怯的气势。林善曦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还是那个嬉皮笑脸惹人生气的黄桃更让人习惯些。
“罢了……如今身陷囹圄,说这些也无益。”林善曦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力。
黄桃却突然问道:“二小姐,那位马化缘,后来可还纠缠于你?”
林善曦闻言眸光骤冷,指尖无意识扣紧铁栏:“马化缘此人我很了解,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沉寂得如此突然——除非已有更大图谋,或是找到了更致命的突破口。”
突破口?黄桃眸光一凝,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平静,水下越是暗流汹涌。
“林家新药之事,马化缘知不知道?”黄桃在狭小的囚室内缓缓踱步。
林善曦倚着冰冷铁栏,看她踱步沉思,心下莫名:“商界之间消息传播很快,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黄桃脚步倏停,眼中锐光一闪,声音沉了下去:“那药方……有没有泄露?”
林善曦被她眼中骤然闪过的厉色惊得心下一悸,只觉此刻的黄桃陌生而遥远,她不愿露怯,强自镇定道:“我不清楚。”然而在对方案光注视下,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低声道:“药方我和大姐密存,除我二人,无人知道。”她忽然领悟黄桃言外之意,神色一变,“你是怀疑……林家内部有马家的人?”
见黄桃沉默,林善曦蹙眉反驳:“我与马化缘虽交往不深,但马家声誉尚可,乃军政望族,怎么会与这些杀人越货的妖人扯上关系?你可别胡乱猜测。”
黄桃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若猜测为真,此事恐怕远比想象的要复杂棘手。
二人在这石室中被关了一日一夜,直至第二日晚间,黄桃囚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一名巫山教守卫在外粗声喊道:“那个叫黄桃的,出来!”
来了。黄桃心下一凛,冷笑起身。
林善曦似有所感,猛地扑到铁栏边,急声道:“黄桃,别去——”
黄桃回头,隔着铁栏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几分安抚意味,随即毅然转身,大步踏出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