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纪忍冬才开口:“嗯。你…还好吗?”
“挺好的呀,工作挺顺利的。”
时半夏顿了顿,那股酸涩又冒了上来,“就是…忍冬姐,这边星空也很亮,但好像…还是北极的星星更清楚一些。”
她说得含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纪忍冬怎么会听不出来。
话里话外,时半夏都在对她说“我想你了”。
她握紧了手机,指尖冻得有些发麻,看着科考站里刚刚亮起的灯光,低声道:“嗯,这边空气干净,能见度是好一些。”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曾经在极光下自然的相处,此刻却被距离和时间拉出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那个…你那边风大,快回去吧,别冻着了。”时半夏先败下阵来,声音里带着失落。
“好。你也是,注意安全。”
“那…再见,忍冬姐。”
“再见。”
电话挂断,耳边只剩下海浪声和陌生的语言。
时半夏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空了一块。这次通话,非但没有缓解思念,反而让那种无力感更加清晰了。
自那通短暂又略显尴尬的电话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渐渐熄灭的炭火,只剩下零星的火星。
时半夏的社交媒体更新频繁,充满了世界各地的光影。
纪忍冬会看,每一条都看,但从不点赞,更不评论。
她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时半夏的生活重新变得丰富多彩,看着她与新的朋友合影,笑容灿烂。
纪忍冬告诉自己,这才是时半夏应有的样子,鲜活,明媚,属于广阔的世界,而非被困在冰天雪地的一隅。
而时半夏,也会点开那个几乎从不更新的、头像是一片雪白的账号,看着空荡荡的主页,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也渐渐冷了下去。
新年夜,时半夏在港城,维多利亚港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喧闹震耳欲聋。
她站在人群中,看着漫天华彩,却想起了——极光下纪忍冬的侧脸。她拿出手机,编写了又删除,最终只给纪忍冬发去了一句:
“忍冬姐,新年快乐。”
在科考站,纪忍冬站在观测站的窗口,窗外依旧是极夜。
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半夏发来的那句“新年快乐”。
她打了许多字,想问她现在冷不冷,港城是不是很热闹,烟花是不是很好看,最终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纪忍冬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又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着,这是她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回复时半夏
——“新年快乐,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