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修脑子里像有一根弦断开,这些时日强压下的思念与不甘如野草疯长,一时竟然忘了他是为何到了这里,又究竟要说些什么。眼里就只剩下那双倒映着自己轮廓的眸子。
他移开手,像是被什么蛊惑一般俯身向她靠近。
却在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被温寂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抵住了胸膛。
“你发什么疯。”
她皱眉,推了他一把,声音冷淡,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
贺彦修骤然清醒下来,对上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漠然,那一瞬间他的心又像被针扎了一样,恨的发苦。
他后退半步,松开了钳制温寂的手。
“你才疯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隐约带着怒气,“你为什么陪二皇子来这里?你知不知道,若是被人识破身份,你的名声就要和他绑在一处了。”
他其实是好意,但温寂似乎不领情。
她冷淡的开口,“关你什么事?”
贺彦修厌恶她这样的表情,只觉得胸口闷疼,他的语气控制不住的带上几分讥嘲,“温寂,我从来不知道你眼光居然也这么差了,二皇子这样的人你也看得上。”
温寂看着他,即使他口中全是尖刺,也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只是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已经分道扬镳了。
但外面人来人往,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她此时也不想再在这里陪他演这些痴情戏码。
于是她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贺彦修,你到如今才发现吗?我的眼光不是向来不好么?”
说罢,也不想再去关注他的表情,转身推门走了。
留贺彦修独自立在昏暗的隔间里,咬紧牙关,眼底冰寒。
……
等温寂到了楼下角门处,她找了个小内侍给顾谨传了话便先离开了宴席。
贺彦修说的对,虽然认出自己很大部分原因应该是他对自己比较熟悉,但既然事情发生了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发生。
而且宴席也快进入尾声了。
……
温寂回了相府,便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等入了里屋,她便伸手解开了束发的玉冠,如瀑的青丝顿时披散下来,又褪去身上的男子外袍,换上常穿的襦裙。
甘棠刚不在屋内,这时恰好回了,便走上前来替她梳头。
“小姐。”
甘棠边梳边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我今天听盯着程安那边的人说,郗世子前几日在西郊马场,把程安给撞下马了。”
温寂正翻着妆匣,闻言手微微一顿。
梳齿缓缓滑过发丝,甘棠继续道,“世子这样行事感觉有点冲动啊,可真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她迟疑了一下,声音带上一丝好奇,“小姐,您说,世子是不是为了您,只有他知道你被程安算计落水的事。”
铜镜里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怔忪,温寂垂落了眸子,刹那间,她的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
事实上甘棠并不知晓前些日子郗绍当街被妓女纠缠的事。她想解释,郗绍这么做,大概是与那日的算计有关,程安应该就是指使那个妓女的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