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其中都有不少小孩子啊。”
“嗯,他们有些是跟黎元遭遇相似的,有些是有一腔报国热血,我就帮了他们一把。”
“那胡老呢?”
“胡老是我在跟梁国对阵时从战场上救下来的,那时他被抓去做了俘虏。后来他说他一把老骨头了,也没有亲人,打算余下的时间一直跟着我给我打杂,我没同意。直到我几个月前搜罗人的时候偶遇了他,觉得他自己一个人过得太寂寞,这工作又挺适合他,便索性让他来了。”
杨子规突然想起来自己到现在也没问花寻归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当他刚斟酌好前言后语想开口时花寻归恰好转身:“走吧,时间不早了,下去吃饭。”
当杨子规这帮豪情万丈的兄弟吃过一顿饭,过往的一幕幕跟眼前重叠,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带着满面的尘沙,捧着一个在泥地里滚过的碗,半碗面条也能稀里呼噜吃出佳肴美酒的气势。
他们往往不会吝啬一碗水,一块馒头,还有十分情谊和满腔热血。
吃过饭,太累的人跑去睡觉,剩下精力过剩的靠着火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杨子规和花寻归都不是作息规律的人,也不习惯早睡,索性留下来一块唠了会儿嗑才跟大家告别。
选座位时看着兄弟们粗糙满是伤疤的手,杨子规默默往后靠了靠,把火炉让给了别人。而他的体质偏寒,每到这个季节手脚都会发凉,有时候能凉到冰块都比不过。然而此刻他也只能不断相互搓,企图用这微不足道的暖骗过自己的大脑。
花寻归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杨子规两只绞在一起的手。于是等到杨子规跟他要水喝,喝完把杯子递给他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杨子规的手。
花寻归的手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杨子规感觉有股电流从手心滋啦啦过到了心脏,电酥了他的骨头。
杨子规抬头,震颤的双眸看向花寻归,谁知那人脸上却是一脸淡定自如,仿佛什么事都没做。
周围围着的人见杨子规突然没了动静,便都顺着他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向下一瞟,霎时没了声响。
“卧操!”安静之中,不知是谁先爆了句粗。其他人也都大张着着嘴瞪着眼,连眨眼都忘了眨。
“看什么看,没见过?”花寻归没看他们,只专心致志地摸索着杨子规细长白净的手指,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坐得离两人最近都一个小伙子明显是被花寻归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里藏刀的表情吓着了,咽了口口水,把自己的下巴按上之后开始打哈哈:“哎哎,刚刚二牛是不是说以后我们要是去边塞打仗绝不能在山里碰见狐狸来着?”
“对啊,谁跟你说的二牛?”又一个人狠狠拍了下桌子,力度之大让桌上的木屑飘上了天。这一声巨响把众人的魂一下子拍了回来,不用三秒屋内就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东拉西扯间,大家好像都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杨子规没多久也加入了话局。尽管他的脸还烧得像着了火,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为那是被远在千里之外的火炉烤的……
杨子规突然想起不管是老胡还是这些兄弟,看见他们交握的手时虽然很震惊,但大家都没有刻意或好奇地问什么,而是心照不宣地表示了理解,选择了沉默。这就是他们这一群人的共性吧。
亥时,大家终于困的不行了,大部分人上下眼皮开始戏剧性大架。杨子规便熄了火炉,将众人都赶了回去。
“都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开始魔鬼式训练了!”
大家齐齐应下,街道两侧的门都轻轻关上,没多久,亮着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灭了。这里便算是真正迎来了黑夜。
道路尽头,阁楼的灯一直飘摇着,里面的人也是异常清醒。
“寻归,那个,这里就一张床?”
杨子规到此刻才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凡他早察觉一刻钟,他也能找个地方凑合凑合或者搬张床来。
“怎么了,不愿意?”
杨子规不知道怎么接话。
“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凑合过。”
杨子规猛地回头,凶巴巴地问:“什么时候?”
这回换成花寻归沉默了。
“反正早晚都要睡在一起。”他耸耸肩膀。
杨子规泄了劲,蔫了吧唧的:“可是我没想到进度这么快……”
花寻归实实在在被他气笑了:“想什么呢?就搂着你睡个觉,别的什么也不干。”
杨子规看花寻归一副方正不阿的样子,觉得自己再纠结就显得小气了,便收拾好磨磨叽叽地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