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的并非撞击声,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爆裂声,一条由血浆与碎骨铺就的死亡通道被骤然间犁了出来。
两侧是被冲击掀飞的尸体,一些还未彻底死去的恐鸟痛苦抽搐着,发出微弱的鸣叫。
血迹斑斑的锁链缓缓垂落,红色液体顺着链条在地面汇聚成小片血泊。
那颗球体牢笼已经完全散架,变成了一地无法辨别的残骸。
城墙上的骑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早忘记了装填弩箭。
城内的人们居然也忘记了害怕,他们扒在缝隙处朝外张望,眼中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
呕,有人吐了。
霍华德缓缓放下了命令攻击的手,沉默地看着下方那场似乎不属于人类的战斗。
“所有獠牙小队,停止攻击。”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沙哑着嗓音当机立断地下令,“不要……误伤援军。”
援军吗?
那只是一个人,根本算不上军队。
一个人吗?
还是说,那是恰好与他们站在同一边的……怪物。
从震撼失语转变为敬畏惊惧,却又混杂着纯粹的感激。所有目击者的内心充斥着对无法理解存在的原始性恐惧与庆幸。
阿辻翠没有停下。
这次她没有使用那两条黑龙尾般的锁链,而是高举起了右手。
随着这一动作,那些散落在战场各处的巨型弩箭竟开始一支支地自行振动。
它们从泥土中拔出,从一具具尸体中挣脱,汇聚到了阿辻翠的身前。
足有上百支弩箭悬浮在空中,它们旋转着调整角度,三棱锥形的箭头齐齐对准了兽潮。
犹如一朵由钢铁与杀意构成的,正缓缓绽放的死亡之花。
阿辻翠的手臂从头顶落下,平举到眼前。
她并拢食指与中指,向前一指。
嗖。
一场比城防重弩齐射更为密集的弩箭风暴瞬间笼罩了赤羽恐鸟的冲锋队。
每一根弩箭都被赋予了恐怖的重力加速度,以难以看清的速度怒号而出。
那不再像是被射出的箭矢,更像是被怪力投掷出的灾厄长枪。
精准。
这是最可骇的地方。
弩箭没有胡乱射击,几乎每一片花瓣都找到了需要它埋葬的归属。
三棱锥体的每一击都命中了恐鸟的头颅或者脊椎,偶尔偏差。
一头恐鸟试图跳跃躲避,但弩箭在空中转了个弯从它的颅侧穿入,又从另一侧贯穿而出,带出一道绚烂的血色轨迹。
短短数息之间,至少百头恐鸟倒在这场箭雨下。它们的尸体层层叠叠,在战场中堆成了座座小丘。
那些巨型弩箭在完成杀戮后又飞了回来,重新悬浮在阿辻翠身前。
这朵由钢铁巨箭拼成的死亡之花越开越美,越开越艳,在鲜血的灌溉中盛放地愈发残酷妖冶。
可造成眼前可怖景象的人却没有半分动摇,哪怕有温热的血飞溅到眼角下。
恶龙漆黑的眼睛里抽离了所有情绪。没有独自面对的恐惧,没有杀戮的快感,没有对生命的怜悯。
关闭人性,剥离情绪。
所谓的体面与整洁是没有余力也无需考虑的东西。
野兽之间的厮杀本就只有你死我活,不存在任何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