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路没有灯,又被茂密树枝遮挡住,清透明亮的月光无法穿过树叶照在地面上,柳殷照怕酽白摔倒,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处小丘。
这里树木稀疏没有遮挡,黑暗中能看个大概,他怕地上有水汽,将臂弯的披风铺在地面,然后两人坐下感受夜间的寂静山林。
小丘离村庄不远,偶尔还能听见村民家里传来的杂声,每户人家都亮着烛光,暖橙橙一片,与周边黑沉树林形成鲜明对比,透着让人向往的美好,在漫长黑夜中暖人身心。
“酽白快看,有星星。”
依言抬头,果然看见暗色天空中出现了一大片发光的小点,好多的星星,微微闪着光茫。树林里传来昆虫的声音,成为夜的小曲儿。
酽白一直抬头看着夜空,她之前捉妖时也总是宿在野外,却从没发现有星星的天空是这么的漂亮。
从前喜欢一个人闯荡,但现在,她习惯了有一只妖陪着自己,柳殷照细心有趣,他懂她的内心所想,自己再也不是孤单的了。
氛围作祟,柳殷照试探着牵住酽白的手,一点点包裹她的手掌,酽白冰冷的指尖贴上他温热的掌心,暖意如泠泠水流从手指尖流窜到全身。
酽白没有挣开,恍若无事的看星星,柳殷照低头看了看十指紧扣的手,又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那个看起来冷静自持,什么都不在意的姑娘,展露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
酽白的五官很好看,很立体,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她的皮肤算不得光滑细腻,额角还有一道疤痕,不知是她什么时候受的伤,但是没关系,以后他一定会保护好酽白的。
两人都沉浸在奇妙感觉中,直到手掌温度过高,变得有些灼热,终于回过神来。
“回去吧,很晚了。”
“嗯。”
他们相携着离开,紧握的手却不曾松开。
这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酽白跟柳殷照都把它珍藏在美好回忆中,数年后,也不会忘记。
日月轮转,清晨的朝阳升空,山间鸟鸣唤醒了村里的勤快人,他们提着篮子下地去了。
芍秧家中也来了人,瞧见酽白一行,还多看了几眼,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们身份。
“群叔,你找我什么事。”
被唤作群叔的男人收起打量的眼神,又舔着脸从芍秧家哄骗走许多草药。
至于为什么说他哄骗,男人说是他家婆娘摔伤了腿,要点草药应个急,可他应急还挑挑拣拣,又拿了许多不同种的药材。伤了腿不去看郎中,偏要自己胡乱寻草药医治,他骗走的量怕是够治两三个人了,明显就是欺负芍秧好说话。
常鹊羽最是看不惯欺凌弱小,刚要替姑娘出头,就被酽白拉住袖子拦住,沉着一张脸看恬不知耻的中年男人,芍秧还好心的告诫他各种药的用途,没注意到他的脸上尽是不耐烦。
等他们走到院外,常鹊羽向酽白抱怨,“你刚刚拦我做什么,他摆明了是想白拿,芍秧吃了大亏,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教训。”
“省省吧常大哥,你觉得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吗,芍秧会看不出他的意图?再说,今天有你出头,明天呢,往后呢,你能在这待一辈子?等我们走了,那人有的是办法对付芍秧,到时候你让她一个姑娘怎么办,她既然愿意给,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不要无故添乱。”
常鹊羽想了想酽白的话,也觉得在理,这才勉强忍下怒气,但他在这儿显然也待不下去了,决定去村里换点干粮,等午后好直接赶路。
芍秧帮着群叔将草药送到他家去,只是在门口被群叔委婉拦下,恰逢此时,旁边院子闹出巨大动静。
常鹊羽从一户人家里出来,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循着声音来源望去,是两个女人在吵架。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插腰叫骂着,她对面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声嘶力竭的嘶吼,将手边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这一举动又惹得老女人冲上来扭打她,二人一时间难分难舍。
旁边来了好些人,但他们只是在看热闹,谁也没去劝架,常鹊羽也没贸然上前。
忽而,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姑娘,正是芍秧。
她孤身上前,将厮打的二人分开,看着小小一个力气到还挺大。她把老女人推进了屋内,又将看热闹的人轰走,打架的另一个女人发觉事态平息,自己一个人掀不起风浪来,也骂骂咧咧的离开,混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