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道:“难得教主有此雅兴,却之不恭。”
谢林烨端坐琴前,起了一个调。
配合着琴声,他缓缓地道:“圣火教坐落于西北山巅之上,人迹罕至。教内门规森严,凡门内弟子无教令不得随意下山。我自襁褓中就被投入水中自生自灭,幸得师父搭救才留性命。所以从小到大除了圣教中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别人,也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林青云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谢林烨的声音很好听,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带了进去。
“随着年岁增长,我想要下山的念头愈来愈烈。终于在九岁那年,我凭借着从其他下过山的弟子那里获得的经验,成功躲过了守卫的盘查下了山。山下的世界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多姿多彩热闹非凡令人流连忘返。从那以后,我下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快我私自下山的事情就被发现了。”
谢林烨顿了顿又道:“那时圣火教的教主还不是我师父,而是文秀姑姑的父亲文世渊。为了在文教主知道之前把我带回来,文秀姑姑偷偷与我师父合谋,由师父想法子在文教主面前拖延时间,而她则即刻下山带我回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下山竟会改变她的一生。”
琴声突然由缓入急,谢林烨眼睛里凶光乍现。
林青云有些被吓到,她忍不住小声唤道:“谢教主。”
谢林烨回过神来,琴声也缓和了下来。
他痴痴地道:“情不知所起,一眼便已深陷。下山后文秀姑姑遇到了一个男人,她虽然将我带回了山上,可是她的心却留在了山下那个男人身上。自那以后她开始找各种理由下山与那个男人私会,每每在山下看到新鲜玩意儿也不会忘了给我带一份。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有一天师父发现了端倪他开始找到我询问,我却一口否认了。”
谢林烨双眼通红,抚琴的手微微颤抖。他低声喃道:“青云姑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青云心中不忍,低声宽慰道:“一个孩子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呢?若文秀姑姑真的心悦那个男人,即便是你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她仍旧会想尽一切办法下山去寻他的。”
没有预想中的谴责,谢林烨不由自主的望向林青云,心道:文秀姑姑,眼前的这个姑娘和你一样善良呢。
林青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谢林烨自觉失礼,转过头接着道:“四个月后的一天这件事还是被揭开了。当时文教主自觉年事已高想将教主之位传给师父,也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交托给他。”
“那后来呢,你师父同意了吗?”林青云忍不住好奇道。
谢林烨摇了摇头道:“这桩婚事两个当事人都不同意。师父他一直将文秀姑姑当作亲妹妹一般并无男女之情,文秀姑姑心悦那个男人自然也不乐意。没想到两个人的拒绝激怒了文教主,他以教主之位相要挟逼师父一定要娶文秀姑姑为妻。文秀姑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道出实情:原来她已与那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现下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林青云听得面红耳赤,赶紧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谢林烨见她脸蛋红红的十分可爱便将细节略过了:“经过一番抗争文秀姑姑终是如愿以偿与那男人成亲了。并且为了表明婚后会全心全意与男子过平凡的日子不再管江湖上的纷争,她还亲手废去了自己一身的武功。”
林青云忍不住道:“若这男人真的爱她又何需她自证真心。”
谢林烨有些感慨道:“可惜当局者迷。成亲后她随男人回到了他的家乡清河县与圣火教彻底断了联系。”
林青云不解道:“为何要与圣火教断了联系?”
谢林烨叹了口气道:“她当初为了嫁给男人与许多教众都闹翻了,唯有我师父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也正是因为这样,文秀姑姑成亲后虽然与圣火教断了联系,但是每隔两三个月还是会托人带消息给师父的。”
林青云忍不住催促道:“那后来呢?”
谢林烨续道:“成亲之后的三个月左右,她给师父的信中说想给男人捐个官做好让他不必再四处奔波行商。师父便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林青云瞠目结舌道:“一千两银子就能买个官做?”
谢林烨笑道:“普通百姓二十两银子便可维持一年的生计,京城一处四合院五十六两就能买上一套,这还是京城,若是在别处,只怕四十两也用不到。更别提朝廷的一品大员,岁俸七七八八折下来也不过白银二百二十两。”
林青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原来不是王一舟铁公鸡抠搜,是从前自己手太散花钱如流水啊,现在看来真是错怪他了。”
谢林烨不疑有他,接着道:“有了钱多方打点后男人从游商摇身一变成了清河县令,我们本以从此以后文秀姑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做官之后还不到半年文秀姑姑便死了还是一尸两命。”
林青云道:“你们怎么知道的?是清河县令命人传的消息?”
谢林烨摇了摇头道:“不是。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早有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