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上都?除你外,我又没追求过别人。”
林枕溪大脑再次卡壳一瞬。
裴寂忽然改口,“逗你的,是因为刚才进的那些店的导购都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我要是不结款,可能会把我看成铁公鸡或者吃软饭的。”
“那我过会把钱还你。”
“行……晚上想吃火锅吗?这次你要下在哪边都可以。”
购物掏空了林枕溪本就所剩无几精力,这会根本不想动,也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裴寂看出她精神不济,提议道:“我们先回酒店,晚上七点再出来?你要是想在房间待更久些,我们可以直接吃夜宵。”
沉默片刻,林枕溪回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这么陪我,你会不会很累?”
裴寂不答反问:“你累吗?”
她既不想撒谎,也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早就精疲力尽了,索性选择沉默。
裴寂没有逼迫她非要给出一个非黑即白般的答案,而是说:“林枕溪,我不想你累。”
那一瞬间,她心里的船帆突然被风吹成鼓胀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悄悄灌进了心脏,又快要满出来,接下来那半天她都心不在焉的。
不出意外,晚餐最后还是变成了宵夜。
吃完是晚上十一点,林枕溪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但裴寂吃了不少。
怕他消化不良,林枕溪主动提出要去海边散散步。
明港的深夜人烟稀少,沙滩上人更少。
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拉着破旧的手风琴,音符断断续续,连接成悲戚的曲调,渡轮离岸时的鸣笛声渐渐远去。
刚下石阶,裴寂接到电话。
林枕溪没有错过他在看到来电显示后投向她的那一瞥,心领神会,指着渔船残骸说:“我去那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捡的贝壳。”
裴寂点了点头,接完电话快步走回她身边,她正蹲着,手里捧一把细沙,头也不抬地问:“是倩雯她们打来的吗?”
“嗯。”
“你能不能替我转述下,让她们先别过来。”
她才向她们宣告了死亡计划,这会有点不敢面对她们,只能让裴寂充当她们三人之间的联络员。
“我已经说过了。”
林枕溪倏地扭头看他,裴寂扯唇笑,“是不是觉得我还挺聪明的?”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
“为什么这么说?”
“上学那会,你都不怎么来学校,但你的理科成绩还是能进创新班。”
她起身,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声音很轻,“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又能分到同一个班,结果转头就听见娄望说你主动去了艺术班。”
裴寂顿了两秒,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突然岔开话题,“倩雯是不是告诉了你我很多事情?”
已经到了没法隐瞒的地步,裴寂干干脆脆地承认了。
因为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接受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但多多少少还是让她不安一瞬,低下头,自嘲一笑,“很糟糕,对吗?”
她摁住腕上的疤,“我一出生就是块遍布杂质的矿石,却总想着通过努力活成别人眼里晶莹剔透的水晶,太贪心,也太虚荣了。”
裴寂抬起手,拿食指戳了下她柔软的脸颊,“浪费那时间计较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石头做什么?”
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矿石,还是水晶,你都能靠自己发光。”
林枕溪愣愣看他。
胸腔里的鼓噪声又响起来。
她蓦地垂下眼,视线飘忽一阵,定格在左手无名指上。
那条红绳他系得其实并不紧,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有印子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