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也柔和,仿佛就算她说会,黄泉这条路他也能陪她走一遭。
林枕溪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不会的。”
裴寂知道她有所保留,但他愿意把这话当成十二分真的去听,如释重负的气息一吐出,积压已久的困倦卷土重来,他差点没站住。
林枕溪忘了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下意识去扶,最后把人扶稳了,水乳全摔到地上,有一瓶还砸到自己脚掌。
裴寂一下子清醒过来,蹲下身,把东西收拾到一边,摁住她脚掌揉了揉,仰头问:“疼不疼?”
这三个字不像只是在问她被砸到疼不疼,她甚至能脑补出他藏在心里的话外音:“林枕溪,你的心疼不疼?”
在她愣神的间隙,裴寂拿起水乳起身,“我用完再还给你。”
也就是说,过不了几分钟,他又会来找她。
林枕溪迟疑两秒,“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待在同一个房间。”
裴寂一秒都没犹豫,“行。”
虽说已经有一天一夜没睡过,林枕溪还是一点都不困,相反她比过去那半个月里还要清醒,甚至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重新播放一遍。
刚播放完送走白露那天的所有画面,裴寂的声音切进来,“你不睡吗?”
她摇头,“我还不困,你要是困了,可以在床上睡一觉。”
裴寂强撑着说:“我也不困。”
那架势,有种“她不睡,他就不闭眼”的决绝。
林枕溪盯住他浓重的黑眼圈看了会,拿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托特包,翻找一阵,找到仅剩的一片思诺思。
裴寂眼疾手快地拦下她,“这是什么药?”
“帮助快速入眠的。”
“不就水喝?”
“干咽起效更快,”她嗓音停顿两秒,“你不是很困了吗?”
她要是不快点入睡,他也没法放心去睡觉。
裴寂听出她的潜台词,倏地松开了手,恰好这时丁倩雯的微信电话进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持续了五分钟,等他回到房间,林枕溪正坐在床边,她的正前方是露台和广阔的天空,只是此刻窗帘拉着,遮光性很好,什么也看不见。
在昏暗的环境下,她的背纹丝不动,是意识被抽离走的反应。
裴寂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和预料的那样,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让他想象不出年少时的她是如何用这双眼满含欣喜地盯住他看。
“要听歌吗?”他打断了冗长的沉默。
林枕溪很慢地眨了下眼,又很慢地点了下头。
裴寂掏摸口袋的过程中,有条细长的红绳掉落出来,林枕溪的意识归拢大半,“这是什么?”
“气球的绳线。”
她有点懵,“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留个纪念。”
去北城买下那条白裙的当天下午,裴寂鬼迷心窍地回了趟他们说分手的那条路,又遇上上回卖他气球的小贩。
心血来潮下,他又买了个粉猪气球,只是那条路还没走到尽头,气球被什么东西扎破。
怅然若失的同时,他体会到不甘心的滋味,非要留下些什么,就把红绳剪下,一直保管到今天。
裴寂把红绳收回口袋,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有线耳机,亲自将其中一个耳机头插进林枕溪左耳,第一首歌还是宇多田光的《FirstLove》。
第二首是陈奕迅的《不如不见》。
寻得到尘封小店
回不到相恋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