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前,丁倩雯抱住林枕溪,“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要是不想说话,就给我发消息。”
林枕溪老实巴交地应了声好。
表情挺乖的,丁倩雯一时半会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又在使阳奉阴违那套,想说什么忍住了。
直到看不见丁倩雯的背影,林枕溪才掉头离开地铁站,和自己的影子一起回到康瑞。
第二天上午八点值完班,她直接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睡了一觉,两小时后被闹钟叫醒。
听方梨说人民医院住院部一楼大厅新开了家咖啡店,味道不错,目前还在开业活动期间,全场饮品五折优惠。
林枕溪打算去那买杯拿铁尝尝鲜。
咖啡店里人很多,需要排队等号,快排到自己时,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视线就被看热闹的人墙堵住。
店员提醒她她的拿铁好了,她才撤回注意力,提着袋子离开。
大厅里的人还围着,透过狭窄的缝隙,林枕溪看见一黑瘦黑瘦的男人。
等她绕到另一头,视野开阔不少。
男人整个人像在水里泡过,湿漉漉的,精神病院统一发放的条纹病号服黏在身上,骨骼感极重,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可见细长疤痕,有些创口很新,还在往外渗血,像是刚用他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划的。
然而现在这把手术刀正严丝合缝地抵在一女人脖颈,血从被割破的肌肤渗出,滴落到浅蓝色的连衣裙上,瘆人的痕迹被衬得格外明显。
见有人上前,陈斌将刀又逼近些,浑浊的眼球转动,在飘忽不定的视线里,下巴高高扬起,下颌线因暴戾的神色绷得很紧,青筋看着快要爆出脖颈。
“好多虫子在我身体里爬,我快要痒死了!你们赶紧给我找医生来,我要能开刀的医生把它们全都剜出来!要是剜不出,我就先弄死她!”
说着,陈斌开始扭动肢体,像真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乱窜,害他瘙痒难忍。
等他停下,两名安保已经逼近,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术刀,对着空气一阵挥舞,其中一人避之不及,被划伤手臂,血流不止。
刚才还想见义勇为的人,全被他这副模样怵到,纷纷后撤,退回到安全界限内,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警察怎么还没来?”
“精神病院到底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神经病都看不住?”
“看这肚子,这姑娘是怀孕了吧?要真出事了,家里人不得疯啊。”
周围人影憧憧,也晃得陈斌头晕目眩,他拿刀的那只手突然下垂,捂住脑袋,发出压抑的怒吼声。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闭嘴!”
女人在这时试图逃走,结果被陈斌拽住头发,一把扯回身前,刀口逼得更近了。
瘆人的一幕致使围观的人墙整齐划一地往后挪了近半米,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林枕溪拨开人群,朝陈斌的方向走去,距离不到三米时才停下。
她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含任何压迫感,“你别怕,我就是你要找的能开刀做手术的医生。”
陈斌防备心很强,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继续挥舞手术刀,“我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不过就是想把我骗过去后,救下这娘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当我蠢呢,再敢骗我,小心我现在就弄死她。”
林枕溪递给女人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重新看向陈斌,“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来帮你的,我自己身体里的虫子,就是我亲手剜出来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伤口。”
长袖袖口被她挽了上去,露出腕上一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疤,她直接对准陈斌。
“我的身体里也藏着很多虫子,人一多,它们就开始活动,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们也会从我的手臂跑进我脑袋,再跑到肚子、大腿、小腿——全身上下的每个地方,每次都是越抓越痒,越痒越疼,那种感觉简直比电击还要难受一百倍。”
听她这么说,陈斌激动不已,笑得像个孩子,“我说我身上有虫子,他们都不信,还觉得我疯了,现在好了,这天底下根本就不止我一个人身体有这玩意!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取出来的,我手里这种刀就可以了吗,需要那种细签吗?”
林枕溪边说边朝他靠近,“第一步,你得用你手里这把刀把皮肤表层划破,再用特制的细签顺着你破皮的位置斜插进你的肌肉……”
陈斌打断她的话,“特制的细签长什么样?”
林枕溪同他比划一阵。
陈斌看得脑袋晕乎乎的,耐心告罄,抻长左臂问:“这东西现在在哪?你赶紧拿出来,给我把虫子全都剜掉。”
林枕溪指了指他身前的女人,“她在的话,可能不好取。”
陈斌手臂一松,脸色早已惨白的人质寻到空档,连滚带爬地逃离他身边。
陈斌没再去管她,兴冲冲地把刀递到林枕溪跟前,“你快给我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