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林枕溪就被自己这种想法逗笑,她都已经成年,更何况又不是只有她抽,他手指也还夹着一根呢,难道只许他放火,不许她点灯?
林枕溪压下复杂的情绪,微微点头,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裴寂伸手去接的空档,林枕溪眼皮垂落,定在他宽大的手掌上。
天生的冷白皮让他手背处的青筋血管无处藏匿,比起少年时代,多出了两道疤痕,看起来已经不像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裴寂慵懒地点烟,在吞云吐雾前,归还打火机。
两次交接过程中,两个人的手指都没有发生任何接触,林枕溪是从机体的余温中猜测出他此刻的手掌干燥又温热。
裴寂道了声谢。
林枕溪微顿后扯了扯唇:“不客气。”
转瞬脑袋里蹦出一句俗语:风水轮流转。
终于轮到他有求于她,轮到他对她说谢谢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好像捡拾回一颗被她束之高阁多年的糖果,但这颗糖没有那么美味,融化了大半,有种藕断丝连的黏糊感,反复牵扯着她的神经,让人倍感无力。
两个人没再交谈,裴寂走远些,慢悠悠地吐出第一口烟。
一支没抽完,有人掀开玻璃门帘,同样是个女人,在他的余光里,拎着一个包径直朝着刚才借他打火机那女人走去。
林枕溪也注意到动静,微微偏头,面露诧异之色,“你怎么也出来了?”
“来找你啊,”方梨把包递给她,“我猜你一定想走了。”
“你要和我一起走?”
方梨点头,“已经跟打他们打过招呼了……我家远,我来打车吧。”
她点了下手机屏幕,发现电量快要跌破10%,打开高德,边输入目的地边问:“你带充电宝了吗?”
林枕溪在包里翻找一阵,递过去。
方梨刚扯出数据线,司机电话进来,说这边不好停车,要她们去街对面。
离开前,林枕溪下意识往裴寂的方向看了眼,霓虹灯散出橙黄色调,给他的身体笼上一层纸醉金迷的慵懒和奢靡-
余下半支烟抽得漫不经心,裴寂找了垃圾桶摁灭,准备回酒馆时,注意到地上掉了张身份证,他捡起,“林枕溪”三个字映入眼帘。
人像五官和刚才见到的那张脸别无二样,只是表情更加呆滞,一看就是很少拍照、不能适应镜头的那类人。
裴寂抬头,远远看见她和同伴上了一辆出租车,追上去已经不太现实。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人来了句:“今晚可真够扫兴的,卢光找谁不好找了这么一个女的凑数,还前列腺外科医生,你说,这得看过摸过多少男人那地方?”
“看她那表情,像身经百战的样子。”
陈现和赵向恒对视两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方才的不痛快烟消云散。
正要约着续摊,插进来一道低沉的男嗓,混在淅沥的春雨里,有种绵密的凉意。
“你们说的前列腺外科医生是不是叫林枕溪?”
两个人齐齐看去,看清对方的脸后,又不约而同地做起防备姿态,“你是哪位?”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裴寂轻扯唇角说,“我和林枕溪也不熟,只是偶然捡到了她的身份证,要是你们有她的联系方式,麻烦推给我。”
陈现沉吟了会,“这样,你把身份证给我,回头我再给她,也省得麻烦你了。”
“省得麻烦我?”裴寂手还放在口袋,无动于衷,“看来你对同性还挺善解人意的。”
陈现听出他的冷嘲热讽,“你什么意思?”
裴寂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们是凭借什么认为我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刚用诨话侮辱过她的男人身上?”
他的语气平缓,没有出现任何质疑的重音,像是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