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她,睡得正熟,看不清脸,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或许比起他的五官,她更熟悉他的背影和侧脸轮廓。
林听呼吸突然滞住了,踮脚走到自己位置上。
她弄出的动静很小,没有惊扰到他,他眼皮还沉沉地盖着,半边脸陷在用硬邦邦的牛仔外套堆叠起的枕头里,被压出深深浅浅的印记,头发乱蓬蓬的,尤其是发顶那一撮,像刚长出的新草,非常有想法地挺立着。
林听隔空缓慢描摹着他的眉眼,然后是他的鼻梁、薄情寡义的唇,利落的下颌线条没能压住他在无意识下外放的无害。
在她视线里的手也非常漂亮,十指瘦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白皙的手背上有纠缠在一起的青筋血管,淡淡的蓝色,让人想起拂晓时的天,也像掺了薄荷叶的鸡尾酒。
她看得入迷,导致他猝不及防调整姿势的动作险些将她吓出声,她倏地将身体转了回去,平顺好呼吸后,忍不住打了个嗝。
他又是一动,劲瘦有力的手臂横了出去,硬邦邦的手指关节恰好抵在她后背某处凸起的骨头上。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蝴蝶齐齐扇动翅膀,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收势,朝林听坠落。
她扭头,试图用眼神和双手接住,奈何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从他翕张的嘴唇,一路滑进她的心肺,翅膀继续一张一合,刮得她心脏痒痒的。
与半年前相比,他们从同桌变成了暂时的前后桌,少了她对素未谋面的他升出的期待,多出他瘦长的手指在她后背滑过留下的灼热痕迹。
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更近一步。
要是时间能定格住就好了。
林听正这么贪心地想着,广播员宣读稿件的声音消失,插播进来两首周杰伦的歌,《七里香》和《晴天》。
在唱到那句“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时,林听想起一台湾组合在10年发行的歌曲《迷人的危险》。
这不是她最爱听的,却是她在遇到裴寂后最常听的歌。
不为男女对唱的新颖模式,也不为它的曲调,而是因为里面有句歌词:
暗恋就好像,越背越沉重的壳。
好比这一刻的她,为了减慢他手指从她身上滑落的速度,她故意将背弓起,从侧面看,宛若一片负重一万斤的单薄钢片-
裴寂时差没倒过来,一来霖安,困得要死,连娄望比赛都没精力去看,直接趴在他桌子上昏天黑地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娄望刚结束比赛。
回到教室后,娄望随手将金牌塞进抽屉底下,“一会高源有比赛,去看不?”
“什么比赛?”
“他都姓高了,当然是跳高比赛。”
“……”
娄望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我答应别人了,一定要把你拽到操场去,裴哥,给个面子呗。”
裴寂摁住后颈,懒洋洋地转了圈,又懒洋洋地丢出一声“行”。
离开教室前,他忽然注意到两小时前不曾注意到的东西,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地锁在板报上的“虽败犹荣”四个字上。
和那张生日贺卡里出现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板书谁写的?”
娄望没有多想,“周非池吧?班上的宣传委员,每次板书都是他写的,哦对了,他高一跟咱们同班,你生日那天,他也到场了。”
裴寂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你和他很熟?”
“还行,你不在的时候,我跟高源,还有他,偶尔约过饭,也一起去游戏城玩过。”
说着娄望一顿,“咋了,你对他感兴趣啊?”
裴寂收回视线,“下次可以一起约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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