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肃岚找她本有事商谈,但见莳栖桐面色愈发惨白,那事也不甚重要,他当即决定改日,便挥手示意亲卫将男子压上来。
片刻后,男子被压到两人身前。他脸上仍是那副淡然神色,仿佛不是被人困囚,而是在自己院中与友相携,赏月闲玩。
“你受命何人?”
对于莳栖桐的询问,男子并不着急回答,只慢慢抬眸望向莳栖桐,缓缓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是何人。”
莳栖桐猜测他要搞小动作,但不靠近这人,便不可知晓幕后之人,她心下戒备,却还挥手示意亲卫告退,起身便要朝男子走去。
她还未起身,便感觉洛肃岚暗暗扯了扯她的长袖,她回头望去,见洛肃岚眼中暗含制止,她对洛肃岚抱之一笑,便抽出衣袖,朝男子走去。
男子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在发现自己的眼神被莳栖桐捕捉时,他立即收回眼神,维持毫不在意的神色。
莳栖桐靠近他的身旁,低声道,“说吧,他听不见。”
闻言,男子越过近在咫尺的莳栖桐,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洛肃岚,见对方目光不善,他直接无视,回神望向莳栖桐。
莳栖桐挑眉而视,面上全然是恬然淡定,仿佛已将他的动作完全洞悉。
他眼光一凌,但他还未动作,莳栖桐便先抽出袖间软剑,搭上他的脖颈。
“我无意与你在此浪费时间,想清楚了再说。”莳栖桐脸上淡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眼神与幽暗的眸光,仿佛随时会嗜血啖肉。
纵使被莳栖桐的长剑横亘于颈,男子脸上仍是那副淡然神色。他恃着莳栖桐欲从他口中探知消息,不会真正对他下杀手,静静看莳栖桐握着剑与他对峙。
两人谁也不让,静持对峙。
半刻,男子看见莳栖桐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他知晓这是忍到极限,将要爆发了,他便不再与之僵持,只失声一笑,而后露出一丝既如释然又似解脱的神情,遗憾叹息,“他说你不容轻视时,我毫不在意,如今看来,是我的大意让我落入此境遇。”
感叹完后,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认真,“告诉你也无妨,你招惹是非,惹来三方联手,欲取你性命,就算你躲得过今日,那你能躲得过来日吗?”
说罢,他便朝莳栖桐的剑锋撞来,幸得莳栖桐及时收手,才避免男子撞上软剑,饮恨当场。
眼见他又要撞上剑锋,亲卫们连忙上前将他控住。
反正已从再难从此人口中问得什么,莳栖桐索性抽身离去,洛肃岚紧随其后,满目担忧。
待两人离开凉亭,步入楼中,莳栖桐才回头望向洛肃岚,“还请大王谅解,实是春寒料峭,寒意难抵,这才匆匆赶回阁中。”
没了内力护体,方才又与男子在风口对峙对峙良久,莳栖桐的脸此刻已然毫无血色。
洛肃岚自然知晓,否则他也不会站在她身后,想为她抵挡凉风。“姐姐不必说,我亦知晓。既然这些人俱已伏诛,想必姐姐不日便可获知刺杀真相。眼下,姐姐先回到雅阁休整一番,如何?”
“还是大王思虑周到。”莳栖桐莞尔一笑,扭头回望堂下灯火辉煌的楼阁,“正好我有事需去寻母亲商谈,大王就先行去处理他事,稍后我再来寻你,如何?”
从苏清玉所言,莳栖桐大致可推测,楚逸先前提及的阁中势力应当包括那位在月明楼中的布局,不知洛肃岚对此,是否知晓?
不过他是否知晓并不重要,既然那位已经通过端州长公主借苏清玉之口提点她了,那她自然不能再与之在明面上抗衡。
对此,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减少与洛肃岚明面上的接触。这当然不是放弃调查,而是隐忍蛰伏。她不知那位从何知晓她的目的,从何探得她的行踪。她更无势力去与之抗衡,眼下,减少与洛肃岚的接触,便是最明智,最稳妥的选择。
但这一切,都会在处理完今日之事后,再行决议。
洛肃岚虽仍有疑惑,但看着莳栖桐脸色尽白,他终是没有开口,只颔首点头,目送莳栖桐朝二楼走去。
还未靠近雅阁,莳栖桐便看见楚家侍从与史云书的随从守在阁门外。
远远望见她,那几名随从就对她报以笑容,一人快步上前,搀扶起她,轻声关切,“女公子这是怎么了?”
“无事,这位姐姐不必担心。”
听莳栖桐说无事,女孩也不好再问什么,只低声告诉她,“宋女公子与那位小哥被女君遣人送回府中了,阁中现在是楚少掌柜正与女君交谈。”
莳栖桐含笑感谢,便抬手准备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