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踏出雅阁,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闪过,“扑入”莳栖桐怀中,那道温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洛肃安听清那人唤的是“姐姐”。
洛肃安蓦然回首,瞥见一张令他倍感熟悉的脸庞,正好那人从莳栖桐怀中抬起头,那人嘴角明明是温和的笑意,洛肃安却从中品出几分挑衅。
他未表露内心不悦,只抬眸望向莳栖桐,询问道:“栖桐姐姐不介绍一下这是何人吗?”
莳栖桐也没料到洛肃岚会突然出现,还“扑”到她怀中,虽然两人仍保持距离,但在外人眼中,这与亲密无间并无区别。
她不明白洛肃岚此举何意,但为了避免洛肃安察出端倪,她抬袖掩过洛肃岚的面庞,回应洛肃安,“‘他’便是我的好友,大王一直想见那人。”
洛肃安颔首,又欲再观那人容貌,想觉出这抹熟悉感从何而来,但莳栖桐却将那人埋入怀中,与他冷冷对视,无声催促他离开。他未再坚持,与莳栖桐告别离去,只是那幅容颜从此烙□□中,成为一根难言的利刺。
见洛肃安的身影完全消失,莳栖桐放下袖子,垂眸望向近在咫尺的洛肃岚,眼含愠怒。
洛肃岚乖巧一笑,退后两步,温言道,“姐姐莫要怪罪,只是有事亟待你去处理。我看他并不想离去,特来助姐姐一臂之力。唐突之处,还请姐姐谅解。”
“不必多言,先去处理那件几事罢。”莳栖桐并未拆穿他,若他笃定洛肃安不想离去,又怎会恰在两人告别之时出现。只要他不做触及自己利益之事,她可以对他的这些小动作视而不见,甚至他需要时,自己也可陪他演上几场。
洛肃岚凑近莳栖桐耳旁,低语几句后,他便先朝楼阁高处赶去。
莳栖桐未有停留,踏进阁中与史云书托付几句,也一同朝月明楼至高处赶去。
高处不胜寒,实为真言。莳栖桐方踏入月明楼最高处楼台,就有一阵冷风吹来,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从此处抬头望去,明月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垂头望去,半个越宁城尽在眼中,恢宏的建筑,温热的烟火,熙攘的人群,仿佛落入画卷,在眼前尽数铺展开来。
但莳栖桐此刻并无暇欣赏美景,她的目光落在被桎梏在亭中背对着她的男子身上,开口询问:“你是何人?”
冷冷微风拂过,吹得庭外轻纱飘飘,莳栖桐衣袂翩翩,仿佛置于云端。那人的声音就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中传出,“吾名并不重要”。
莳栖桐行至他身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她垂下眸子,紧紧锁定他的眼瞳,“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几番陷害,谋杀?”
此人目光坦荡,言辞恳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无来由地,莳栖桐心中涌起一丝怒火,她瞪了男人一眼,冷声回应,“屁话,那你为何不受我之托,去替我铲除幕后之人?”
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蓦然闯入耳中。
莳栖桐蹙眉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手持折扇,正倚靠在出口处的栏杆旁,摆着一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与她相望。
“你又是何人?”
“哎,何至于此?我先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拿着那块木牌寻我,你的疑惑我可以替你尽数解答,小友是将它抛之脑后了吗?”
男子咔地收了折扇,朝莳栖桐走来,但莳栖桐未发话,亲卫怎会让他再近一步,他们抬手,将他拦在远处。男子倒也未恼,只静静望着莳栖桐,眼中暗含几分希冀。
迎着这分希冀,莳栖桐迟疑发问,“你是,五楼天字二号雅阁那人?”
男子脸上扬起笑意,对莳栖桐满眼欣赏,“是也,看来小友没有将我抛之脑后。”
夸赞完莳栖桐后,他环顾四周,似是疑惑,“你身旁那位风华绝代的娘子呢?”
莳栖桐静坐原地,看男子四处环顾见无人搭理他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才幽幽道,“你这般想见到我,肯定不是为了见那娘子一面。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洁,别兜弯子了,直接说罢,你图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不是应该先论东论西,再谈人生谈理想,后品美酒抒己见,最后才会扯到这个话题上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真是枉费我打了那么久的腹稿。”男子嬉皮笑脸,佯作生气,他还欲再说,却在感受到莳栖桐冰冷的视线后,瞬间安静。
他仿佛被莳栖桐冰冷的目光冻住,就这么静静站立,不言不语。
直到莳栖桐挥手示意亲卫带着沉默的男子一同退下,让这人近侧来谈,他才复而开颜,“我就知道小友不会对我那般冷漠无情。”
这人看着便不可靠,若非他说自己知晓所有,莳栖桐根本不会让他过来。
看着男子仍满脸笑意,握着扇子左顾右盼,莳栖桐蹙眉提醒,“不准嬉皮笑脸,端正坐好,报上名来。”
“逸山,唤我逸山便好,这是我的字。”
见莳栖桐眉头皱紧,他连忙强调,“别急,这并非轻慢,反正你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是吧?”
他后半句略带迟疑,因为他瞥见了莳栖桐袖间寒光。
确认逸山已看见自己袖间寒光,莳栖桐冷声再问,“现在会自报家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