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的声音低了些,“我妈把我养得挺好的,成绩也还可以,喜欢写东西,喜欢画画,现在能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金瀚海看着儿子现在的样子,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感到钝痛,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对这母子俩亏欠太多,根本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走进楚颂的世界,让他为自己开那么一点点门。
“下周……我是说之后你还有空吗?”
金瀚海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和些许期盼:“我想让你去家里吃饭,就咱俩,我……我会做几道你妈年轻时候爱吃的菜,就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楚颂停顿了一下。
“您……”
金瀚海想到孩子又会因为这句话难受,连忙道:“不爱吃也没关系,你想吃什么,随便说,我亲自下厨,不会的我可以学。”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那道坚硬的墙,好像坍塌了一点点。
他犹豫了很久:“再说吧,到时候看时间。”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离开餐厅时,金瀚海要送他,楚颂没拒绝。
车子里很安静,金瀚海放了首曲子,楚颂听出来了,这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的音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楚颂望着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妈妈,你说,我要原谅他吗。
回到家,段怀英正在厨房做饭。
楚颂换了鞋走进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
“颂颂,回来了。”
段怀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今天见你爸爸,还顺利吗?”
楚颂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他给我送了支钢笔,说想之后请我去家里吃饭,做我妈妈爱吃的菜。”
段怀英关掉燃气灶,转过身,捧着他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不想去就不去,别勉强自己。”
“也不是不想去。”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就是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他明明对我一无所知,却又想弥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段怀英抱住他:“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今天出去没怎么好好吃饭吧,我刚做了,去洗手。”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好受多了。
现在的段怀英,总能在他最茫然的时候,给他最安稳的支撑,连他吃没吃饭,吃没吃好这样的小事儿都在意着。
究竟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段怀英,”楚颂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不是住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段怀英捧住楚颂的脸,低头吻了吻他的唇:“那你可不能随便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得一直住着呢。”
很快,段怀英接到了金瀚海的电话,约在艺术展附近的画廊见面。
画廊里人不多,这次是需要特邀才能参加的画展,金瀚海站在一幅名为《冬舞》的画前,细细观赏着。
看到段怀英,转过身,不复上次在派出所见到他时的憔悴,此刻金瀚海形容光鲜,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审视和精明:“段总来了,倒是守时。”
“您约我,不敢迟到。”
段怀英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画上,“这幅画的色调很明亮,很像是颂颂画里的冬天。”
金瀚海的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语气开场,对方显然表达了自己和楚颂亲近的关系。
“我找你,是想谈谈颂颂。”
金瀚海语气沉沉:“你对他,是认真的?”
段怀英抬眸,对上了金瀚海的眼神,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质疑。
金瀚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生在这样的圈子,你该知道,比性别和感情更重要的,是家族利益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你家里应该对此很看重。”
段怀英没有说话。
金瀚海继续问道:“所以你的态度是?”
“当然。”段怀英的眼神很坚定,“是想和他过一辈子的认真,不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