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您错了,这和平常的囤货不一样,本地白菜的供应量正在迅速枯竭。”
“枯竭?”郑贤基一愣,“我们不是本地最大的白菜採购商吗?农协那边给我们的供货不是一直很稳定吗?”
韩东勛嘆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题就出在本地化率上,您知道吗?近两年,我们进口的龙国白菜,表面上只占总量的不到10%,但它在供应链中扮演的角色,叫做价格锚点和缓衝器。”
“什么意思?”
“因为龙国白菜价格极低,它进入市场后,会形成一个价格天板,有效地抑制了我们本地农户的囤积和投机行为,一旦龙国白菜停止进口,这个锚点就消失了。”
韩东勛指了指货架上那些略显鬆软的本地白菜:“而且,您看到的这些,已经是我们本地最后、也是最成熟的一批秋白菜了,按照往年的经验,这批白菜最多还能支撑三天,之后,就要依靠冷库储存的白菜,或者等待北方省份的晚熟品种。”
“那晚熟品种和冷库白菜呢?”郑贤基的笑容开始消失。
“冷库储存的白菜,成本高,品质差,產量也有限,至於北方的晚熟品种—今年的气候您也知道,北方多个省份遭受了持续性降雨,晚熟白菜的產量直接减半。”
“农协那边已经发出了红色预警,他们手里的现货,最多只能满足我们超市一天的需求。”
韩东勛的分析,像一盆冰水浇在了郑贤基的头上。
他终於意识到,那看似微不足道的10%进口白菜,是支撑整个白菜市场价格和供应稳定的关键槓桿,一旦这个槓桿被抽走,本地供应链的脆弱性就会彻底暴露。
“政府在搞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郑贤基额头渗出了汗珠。
“他们知道。”韩东勛苦笑,“但他们要的,是效果,他们用白菜的短缺,来向丑国展示他们的决心,至於我们普通民眾的餐桌—谁在乎呢?“
禁令颁布后的第二天清晨,连锁反应开始爆发。
乐购超市,当郑贤基和韩东勛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生鲜区时,他们面对的是一片令人震惊的景象。
白菜货架空空如也。
不是卖空,而是彻底的清空。
昨夜,本地农协向所有大型超市发出通知:由於天气和库存原因,即日起,暂停一切现货供应,直到价格和市场预期稳定。
这是一个集体囤货的信號,农户和中间商明白,没有了龙国白菜这个价格锚点,他们可以隨意抬高价格,因此选择“惜售”,等待价格达到顶峰。
“哦莫——这——这是怎么回事?”郑贤基看著空荡荡的货架,手足无措。
“这就是我说的蝴蝶效应。”韩东勛的声音带著一丝绝望,“本地供应链的信心一崩塌,所有人都会选择囤积居奇,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零售白菜了,只有那些私下交易的黄牛』手里还有一点,价格肯定得嚇人。,,,恐慌如同病毒般在首尔市蔓延。
普通民眾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贵,但当他们发现家附近的超市、农贸市场,甚至街边的小商贩都买不到白菜时,恐慌感瞬间升级为愤怒。
下午,各大社交媒体上充斥著愤怒的帖子:
“我要去做泡菜!我的孩子要吃泡菜!白菜在哪里?!”
“政府在搞什么鬼?为了给丑国看,就要断了我们的口粮?!”
“昨天还觉得这是个笑话,现在我笑不出来了,我的泡菜缸是空的!”
“龙国为什么不卖给我们白菜?”
到了晚上,这种恐慌蔓延到了餐饮业。
首尔上千家以泡菜为主打菜品的餐馆,因为核心食材的断供而陷入困境。许多餐厅不得不掛出“泡菜售罄”或“暂停供应部分泡菜”的告示。
明洞,一家著名的泡菜汤店老板崔英浩,对著电话几乎是在哀求:
“农协的人!求求你!给我一千斤!不!五百斤也行!我今天怎么做生意?我不能告诉顾客,我的泡菜汤里没有泡菜啊!”
电话那头,农协的负责人冷漠地回答:“对不起,崔社长,现在连库存都没有,要买,只能等到北方晚熟品种上市,而且,价格恐怕会达到歷史最高。”
崔英浩放下电话,看著空空如也的后厨,绝望地捂住了脸。
禁令颁布后的第三天,金哲洙、朴秀珍和李珉宇再次聚在一起。但这一次,气氛却与两天前截然不同。
他们没有笑声,只有沉重的沉默和焦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