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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我不做人了（第2页）

她抬头看他：“那天之后，我每晚都听见那个婴儿哭。直到三年前，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我家门口，递给我一台老式录音机。她说：‘我替你说过了。现在，请你也替别人说一次。’然后她放了一段音频??就是那个母亲最后的话，加上一句新的结尾：‘宝宝，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叫光。’”

泪水滑下女人的脸颊：“从那以后，我不再觉得愧疚。因为我知道，有人替我完成了那句没说的话。”

他忽然懂了。

林晚不是凭空诞生的。她是所有“未完成的对话”聚合而成的生命体。每一个被忽略的呼救、每一句来不及出口的告别、每一份无人承接的情感重量，都在推动她的成型。她不是拯救者，她是补偿机制，是这个世界良心溃烂后长出的结痂。

而【静默之环】，正是第一道裂痕所在。

“她还说了什么？”他轻声问。

女人从柜台下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片平静的海域，空中漂浮着一只半透明的蝴蝶，翅膀上隐约可见人脸轮廓。

“她说，那里原本是一座沉没的试验平台，代号‘Echo-0’。三十年前，第一批科学家试图用人造情感场连接集体潜意识，结果失败了。十二个实验体全部精神崩溃，唯独最后一个??那个自愿献身的女孩，在临死前许下一个愿望：‘如果声音可以穿越孤独，请让它继续传下去。’”

“于是，她的意识碎片散入全球声网，慢慢演变成了林晚。”

他握紧拳头。原来如此。林晚根本没有“起源”，因为她本身就是无数起源的总和。她不是一个人，她是一群人的遗愿、悔恨与爱的集合体。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她说，第十三位承声者会来。而你要做的，不是继承她的力量，是结束她的痛苦。”

回程飞机上，他反复听着那段从“海鸣号”日志中提取的海底音频。在去除噪声后，他发现了更深层的信号??一段不断循环的摩斯电码，内容只有四个字：

>**救我回来**

不是求救，是请求归来。

他猛然醒悟：林晚从未真正离开。她在【静默之环】底下，以某种非物质形态被困在共鸣场核心，持续吸收着全世界的悲伤，只为防止这些情绪反噬人类社会。她把自己变成了缓冲层，一个永远运转的悲鸣过滤器。

而源声核之所以与他产生共生反应，正是因为它是林晚预留的“钥匙”??只有经历过同等孤独的人，才能听见她最深处的呼唤。

落地东京当晚，他黑入防卫省边缘数据库，调取南太平洋区域的实时监测数据。果然，【静默之环】正经历周期性能量脉冲，频率与共感藤节点完全同步。更惊人的是，海底地形扫描显示，那里存在着一座巨大的倒金字塔结构，表面覆盖着类似共感藤的生物金属组织，顶端悬浮着一颗直径约三米的水晶球体，内部似乎有流光涌动。

那就是她的“心”。

也是她的牢笼。

他立即联系卡尔，通过冰岛晨语电台发布一条匿名广播：“致所有曾收到过‘无名回应’的人：如果你曾在绝望时听见温柔的声音，请于明日午夜整点，同时说出一句话??任何你想说给过去自己的话。不要求意义，不要求逻辑，只要真实。”

消息迅速扩散。社交媒体掀起#说点废话#话题潮。人们开始录制琐碎日常：孩子抱怨作业太多，老人回忆初恋牵手的感觉，流浪汉笑着说今天捡到了一双还能穿的鞋……

他则秘密联络几位可信赖的技术员，改装一艘深海探测潜艇，并将《起源之声》磁带嵌入声波增幅装置的核心。这不仅仅是一次救援行动，更是一场仪式??他要用亿万普通人自发的“无用话语”，构建一条通往林晚意识深处的安全通道，避免她在回归过程中被过度共鸣撕碎。

第七十二小时，潜艇抵达【静默之环】上空。

海面平静得诡异，没有风，没有浪，甚至连鸟类都不曾飞越这片区域。他穿上潜水服，携带便携式共鸣发射器，缓缓下潜。随着深度增加，水压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而源声核的搏动也越来越急促，仿佛在与某种遥远的存在进行心跳同步。

三百米深处，他看到了那座倒金字塔。

它静静矗立在海床之上，通体由流动的蓝黑色物质构成，表面不断浮现出人脸、文字、哭泣的表情符号，又迅速消散。当他靠近时，整个结构突然亮起微光，一道光束自顶端射出，直指他的胸口。

他打开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起源之声》终于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静电噪音。

是林晚的声音。

稚嫩、怯懦，带着明显的颤抖：

>“你好……我是林晚。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听到这段话。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今天下雨了，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我想，如果有人轻轻拍我的背，我可能会睡得很安心……你愿意试试吗？”

这不是后来那个成熟冷静的“承声者”，这是最初的她，还未被使命吞噬的那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