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拖累你,季舒虞。”好半晌,季尝轻声说,“给我点时间,给宝宝点时间……”
女人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我们冷静一下吧。”
季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空空地吞咽,而后闭上了眼睛。
掌心压在心口,一滴冰冷的眼泪掉在被子上,很快洇湿一小片水痕。
他活不了多久的。
季尝其实早就知道,他的身体太弱了,哪怕他从来没有疏于锻炼,也不意味着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的心脏很不好,哪怕换成仿生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危险,也不一定能延缓多久。
发病的时候他将承受巨大的痛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严重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在很痛的时候,季尝也曾想过,死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痛了?
如果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去死呢?
但他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每次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季舒虞都会及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季尝不甘心,至于这些死不死的事,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今天季尝又想起这件事。
他好像没有那么想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这次从M618星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也陪不了季舒虞多久,他有些不安。
可能遗忘比死亡更可怕。
季舒虞身边优秀的Beta和Omega太多了,如果他死了,季舒虞估计会很快忘记他。
只要想到自己会被忘记,心脏就被压的喘不上气,他闭着眼睛,汲取着卧室里残留的硝烟味,卧室却只剩下了青涩的酸味。
季尝不想这样,他宁可给季舒虞留下些什么,让她看到就会失神,就会想起他,哪怕她会痛苦。
他不希望自己被忘记。
孩子就是很好的选择。
季舒虞没有亲人,没有家人,他想给季舒虞一个家。
被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不会背叛她,因为这是她们两个的孩子。
公馆内格外安静,季舒虞拨通了一个通讯:“他都知道了?”
“是,长官,我们该早做准备了。”
“嗯,”季舒虞应了一声,“但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文青山了然:“那这段时间呢,长官都不回到这里了吗?”
“先处理这些。”她对此避而不答。
克莱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现在方便吗?”
“嗯。”季舒虞的指尖一下下叩击在桌面上。
“你知道的,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最好还是拿掉这个孩子比较好,”克莱尔说,“相信你和我一样,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你说服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她不懂季尝怎么非要这样,明明这个孩子会要了他的命,她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
她还没有给季尝更多好日子,他却要为了一个孩子选择赌死亡的几率,季舒虞不喜欢这样。
想要一个和季尝的孩子,只是想让她们的羁绊更深,可如果季尝不在,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季舒虞不希望有什么从她身边夺走季尝。
她三天没回家。
季尝没有联系她,显然,他还没有做好决定,或者是说,他还在固执己见。
他总是格外有主意,只要认定的事,几乎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这点和她很像。
可有时候她们正是太像,太了解对方,会让某件事推动不下去。
“……我们都很了解他,”克莱尔那边沉默了很久,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定,季尝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和折磨,只有你能缓解。单纯释放和注射信息素,带来的帮助微乎其微,你尽量多陪伴和安抚他,他现在可以行房,或者说,非常应该如此,在他情绪放松的时候,信息素安抚的效果会更好。”